九月之初,天氣涼爽,園子里并沒有其他人。崇禎節儉,園中并無多少花草,只有一些松柏郁郁青青,從不因歲月改變而自輕。
王泰對著郁郁青青的松柏出神,甚至有些心亂如麻。
皇帝賜婚,猝不及防,卻又如何拒絕?
秋日金黃的光線之下,婀娜單薄的身影出現,宮裝少女高貴又冰清玉潔,害羞而又明媚。
“公主,你真的愿意嗎?”
王泰發出低聲的一句嘆息。
歸根結底,對方還是一個孩子。
“王大人,我……心甘情愿!”
朱妙娖臉色通紅,迫不及待開口。
“公主,你……”
王泰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思索片刻,這才說了下去。
“我不過咸陽一匹夫,行為放蕩不羈,做事恣意而為,你又何必為我這樣一個凡夫俗子,而降尊紆貴啊?”
王泰的猶豫看在眼中,朱妙娖脫口而出。
“王大人,你心里是有某個女子吧?不然,你也不會寫出“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那樣的句子來!”
“公主……”
朱妙娖的話,讓王泰一時語塞。
想他一無是處的前世,看慣人生冷暖、經歷潮起潮落,隨波逐流,渾渾噩噩,真可以說是茍延殘喘。
沒有擁有過,才會極其渴望,就如那些刻骨銘心的戀情和令他心動的女子。誰愛過他,他又愛過誰,迷迷糊糊,糊糊涂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一旦否極泰來,命運使然,而貴為上卿,所經之途,奇女子不斷,或為他流淚,或為他傷心,但抉擇的抉擇,為人婦的為人婦,似乎一切都是歲月靜好,也讓他心安。
他不想欠別人,更不想背負情債,可是直到現在,還有一個朱妙婉,一個丁香,兩個女子等著他。
現在,還多了一個情竇初開的朱妙娖,金枝玉葉,還是皇帝賜婚。
“公主,你見過狗熊掰棒……玉米……薯嗎?”
朱妙娖懵懵懂懂,搖了搖頭。
“狗熊喜歡吃玉米蜀,每到玉米薯快要成熟的季節,狗熊就喜歡到地里去掰棒子。但是,狗熊有個特點,總是掰一個棒子夾在腋下,等到再掰下一個的時候,一抬胳膊,先前的那個就掉了。”
王泰看著朱妙娖,鄭重其事。
“公主,我不想見一個、愛一個,這樣對你們不公。而且,我掰的……”
王泰搖了搖頭,他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難道,他還真能抗婚不成?
“王泰,難道你要悔……婚不成?”
朱妙娖眼神凄苦,楚楚可憐,不知不覺落下淚來。
婚訊傳來,要見王泰,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誰知道見到了王泰,對方卻推三阻四,狗熊掰玉米,似乎對自己毫無好感,甚至有嫌棄之意。
“公主,你……”
眼前的朱妙娖,歷史上的長平公主,讓王泰一時時空錯亂,神游物外。
汝何故生我家?
甲申之亂,滿清入關,神州陸沉,國破家亡,想她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父母雙亡,獨留一臂,茍延殘喘,16歲便郁郁而終,命運多舛,何其不公!
14歲,許多少女還在父母的懷中撒嬌,她卻已經是嘗遍人間苦楚。16歲,剛剛展開蓓蕾的花朵,卻被雨打風吹去,連片殘紅都未留下。
都是那該死的野豬皮!
“公主,你是金枝玉葉,高貴如美玉,我王泰不過一灘爛泥,實在是配不上公主啊!”
王泰情真意切,深深一揖。
“原來是這樣!我不嫌棄!”
朱妙娖笑容滿面,跟著臉色一紅,從懷里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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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包東西,遞給了王泰。
“王泰,這是我剛做的兩雙鞋子,你拿回去,試一試,合不合腳?”
王泰接過絹布包裹的鞋子,不由得呆了起來。
自他重生以來,他身邊的女性,不要說孫世馨、朱妙婉,就是丁香,或他的表妹吳萍萍,也從來沒有人給他做過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