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素換完衣服出來,就與趙隅出了門。時令已進入五月底,晝長夜短,夜幕降臨之后,路上還有許多人。
慶云侯早已比他們先出門許久,但他們依舊通過府里管事得知了他的去處。
就在北城以環境優雅著稱的抿香齋,慶元侯已經坐了下來。伙計拿精致的托盤托來了茶點,又開始在旁邊報起了菜名。
這時候門外又有人走進來,是門外的伙計引進來了一個氣質出眾的中年婦人,正是惠安堂的陳女醫。
“你來了?”
慶云侯朝她招手,堂堂一個侯爺,竟然還站了起來。
陳女醫喚了一身“侯爺”,也在對面坐下來。然后她看了看屋里:“就只有侯爺在?孫夫人呢?侯爺不是說她也會來嗎?”
孫夫人是慶云侯的堂妹,嫁給了光祿寺的孫紹棠為妻。
“哦,她家里有點事,剛才臨時又回去了。”慶云侯邊說邊清了下嗓子。看對面一眼,又把伙計給找過來:“重新報一遍菜名,揀你們做得頂好的菜式報上來。”
“不用,我不吃飯……”
“來了怎么能不吃飯?這會兒都飯點了,況且你幫了我這個大忙,早就說好了要請你吃飯的。”
慶云侯邊說邊比劃了幾個菜名,然后快手快腳地打發伙計出去了。生怕慢一點人就會走了似的。
陳女醫抿了抿雙唇,垂頭看著桌上的杯子:“都說了那只是醫者本分,哪里算得上是幫忙?侯爺真不必這么客氣。”
“這哪里算是客氣呢?一頓飯錢而已,于我來說不算什么。我倒是想真心為你做點什么,卻又怕唐突了你。”
慶云侯這話說到末尾漸漸低下去,完了還悄悄的看了對面一眼。
陳女醫的臉騰的就紅了,背脊也倏地挺直:“侯爺這是在說什么呢?我不過是個看病賣藥的大夫罷了,哪里值得侯爺這樣惦記?”
“可我是真心的,”慶云侯攥緊雙手,“我是個行伍之人,少年時或許還曉得些風花雪月,這么多年忙于公事,早就成了個大粗人。我也不會說什么彎彎繞的話,但凡說出口的,都沒有一個假字,都是真心實意。”
屋里說話的聲音并不高,但耐不住這雅舍設在一個四合院里,四面房間都是包間,清靜的很。
窗外廡廊下趙素貼著墻壁聽到這兒,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走到外面店堂里趙隅所坐的這一桌。
“你猜是誰?”
人還沒坐下她就問起來。
趙隅啜了一口茶,支桌道:“陳大夫?”
趙素驚訝:“你怎么知道?”
趙隅白眼睨:“你這天天跟著皇上來來去去的,但凡有點心思留在家里,你怎么會不知道?”
趙素被他這話弄了個大紅臉。“你這怎么說話的?什么叫做天天跟著皇上來來去去?我是御前侍衛,不跟著他跟著誰?”
趙隅哼哼:“萬壽節上皇上親自給你當樂師,抽了空還微服私訪跟你去外頭吃飯游玩,但也沒見過哪個御前侍衛當成你這樣有體面的!”
萬壽節上皇帝給趙素出了個大風頭,外面肯定是有議論的,但是因為皇帝也不止給她一個人伴奏,所以這些猜測就還不是那么明確。
而趙素回到府里之后,也沒有受到太多盤問,故而她以為這事沒她想的那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