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肯定這一切?這全都是你猜測的嗎?”
“倘若沒有證據,那我豈不是成了個莽夫?”霍修緩緩坐下來,說道:“當年她出事的時候,父親就在她不遠處,他親眼看到一柄長槍飛過去投中她胸口的,那是我們漢人的武器,但他趕過去的時候,母親已經倒下了,那桿槍也不在了。他后來反復地察看過母親的傷口,那的的確確是大梁軍中所持的長槍。
“他留下了一些證據,如果你想看,我也可以給你看。”
霍明玉揪緊衣襟,眼淚流下來,聲音不知不覺也變得低啞了:“有沒有可能,不是太后下的手,而是別的人?就比如這次盜走甲衣的人——”
“除了太后,還有誰有理由殺她?她死之后,除了宮里,除了陸家,還有誰得到了好處?”霍修抬起頭,眼里迸射出銳光,“何況哪里有什么盜甲衣的人?甲衣始終都在我的手上。”
“你!——”
霍明玉倒吸一口冷氣,瞬時屏息瞪大眼了,“是你?!”
“是我。”他淡淡道,“押送甲衣進京,以及甲衣被盜,不過是我能夠回京復仇的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罷了。那是母親的遺物,那上面還有母親征戰流過的鮮血,我怎么可能容它有閃失?”
霍明玉看了他半晌,才急促地喘起氣來:“難怪,難怪你一點也不著急查案,難怪你——你想怎么復仇?難道你想造反嗎?!”
霍修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半晌道:“我對那個位子沒興趣,也不想做個禍國殃民的復仇者。更不想原本名正言順的復仇偏離正道。我只是想替母親討個公道,讓害死的人一一償命,讓她得回應有的尊榮。等事情辦完,我就帶你回南邊。再也不回京城來。”
“那你還能怎么做?如果不造反,那你就只有與陸家對薄公堂——如今是陸家的江山,誰又能替咱們主持這個公道?”
“這十幾年她是怎么得意的,我便讓她嘗嘗臨了晚節不保的滋味。”
說到這兒霍修有些心浮氣躁。他站起來,走到窗下,背朝屋里道:“我沒有做錯,我只是心疼母親。身為她的兒子,我有義務替她報仇。不過兇手是什么身份的人。”
霍明玉緊咬著下唇,隨后也道:“所以剛回宮那日,你就沖皇上下手了?”
霍修背影頓了下,轉過身來:“那不是我下的手。”
“不是你?”霍明玉愣了,“那會是誰?!”
霍修眉頭緊皺:“這是我也疑惑的地方。我還沒有那么神通廣大,可以把手伸進宮中。而我即便有這能耐,乍回京我也不夠時間布署。那件事的確奇怪。”
屋里一下安靜起來。
過了許久,霍明玉不平穩的呼吸聲才重新響起,然后她轉過身,扶著門框,踉踉蹌蹌地沖出了門去。
門外守著的龍三待要去追她,被霍修喚住了:“讓她去。”
“郡主若走漏消息……”
霍修瞪他一眼:“走漏便走漏,我也沒有什么可見不得人的。”
若不是因為那人是身份至高無上的當朝太后,他何須為了保全自己和玉姐兒,而如此迂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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