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么沒有這么做!”
面對皇帝接踵而來的質問,霍修深吸了一口氣:“也許對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而言,那時的我還根本不懂得怎么硬下心腸。”
他眼望著月色:“那時正值我知道那個秘密不久,我的心里全都是仇恨。是你們害我沒有了母親,我不對付你們對付誰呢?但究竟要怎么做,我并沒有想好。
“我也知道不應該沖著你來,但是正好那日,我發現你帶著玉姐兒偷偷出去了,居然都沒有告訴任何人,出了事情怎么辦呢?那是我唯一的妹妹。
“我氣怒之下,就將你們引到那邊去了。你們在山洞里的時候,我就在不遠處,我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去,努力的想從心底找出了一點快感,但怎么也找不出來。
“我知道最后很有可能你就會喪身在那里,你的死會成為你的母親心頭永遠的痛,但我卻也因此失去了玉姐兒。所以最后我任憑別人把你們帶上來,又任憑你們回去了。”
“這么說你也后悔過?”
皇帝又哂了一聲。
霍修像是沒有聽見,繼續往下說:“從那之后,我暫且把復仇的心思按了下來,我知道那時的我也沒有這個能力。這些年加倍勤學,得到機會離開京城。我就是怕我日夜待在這里,遲早要發瘋。”
“這些年你都做過些什么?”
“放心,我所有的動作都是在先帝駕崩之后進行的。”霍修看向他,“有時候我也不明白,究竟怎么做才是對的。那之后我心里只有矛盾和糾結。但有一點我心里非常清楚,母親死得太冤了,她一定是被謀殺致死。”
皇帝手里攥著的箭頭,已經在被手心攥出了溫度。
他竟也無法反駁霍修這句話——如果箭頭的確是在長公主體內發現的,那霍修的說法就不會有錯,三千營作為禁軍,絕對不敢也不可能出現失誤,把武器對向自己這邊的主將。
即使萬一有這樣的情況,三千營的將領擔不起這個罪責,也一定會主動上報。
可是一切都沒有。
以至于至今陸太后和他都以為長公主的死不存在值得一探究竟的疑點。
“你可有證據證明,這顆箭頭是從你母親體內取出的?”
“事發之時我沒在現場,而我父親也已經不在人世。不過即便他還活著,你若是不信,也依然不會相信。”
皇帝未置可否。
沒有證據,一切便不好說。
“這么說你已經認定太后是兇手,你如今的目的,就是向太后尋仇。”
“她為君我為臣,我只能迂回行事不是嗎?”
“但我并不認為她是兇手。”皇帝目光定定,“如果她是兇手,這箭頭給的就太明顯了。太后雖未曾執政,心思之縝密卻不輸你我。倘若她要下手,她絕不會留下這么大個漏洞!即使當時留有破綻,她事后也一定會設法抹平。還有,你有沒有想過,太后殺死你母親究竟有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