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很多年來,自詡自己學外語,文學語言專業畢業。以為會說幾句英文或者法文,了解一點西方國家的文化,風土人情,便足矣。
當別人得知后,也作出一副驚訝狀,哇塞,法語也會,好浪漫呀!那時,我的內心自豪感爆棚,沾沾自喜,好似世間最大的便宜被我占了。
開始寫文,才明白所謂文學語言需要不斷輸入輸出,需要在書海里馳騁,看名家的寫作技巧,寫作手法,語言用詞,更需要把這些內容轉換成自己的知識系統,內化成自己的精神食糧。
想起自己的導師多么博學多才,語言,文化,文學樣樣精通,屋里的書汗牛充棟,走進去,仿佛置身于另外一個世界,一個精神飽滿,無限力量的空間。
大咖永遠是大家,謙卑好學,知性,宛如一道空靈的閃電,熠熠生輝,讓人心生敬佩。他們的生活,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學習的路上。那種仙風道骨,道貌岸然,自帶一股氣場,令眾多書生甘拜下風。
02
反觀自己,多么淺薄。人生幾近不惑之年,幡然醒悟,青春年少是一本未翻開的書,那時的自己,貪戀紅塵,不諳世事,在江海沉浮里廝殺,喜功名,戀名利。幾經迷惘,從未問及自己的內心,人生的所求。
很多事,自己必須去經歷,就算體無完膚,明知道飛蛾撲火,也一往無前。體驗過,才會自己療愈,體驗過才知,所有的追尋莫過于內心的豐盈。
年輕的那股沖勁,那股活力漸漸消淡,更傾向于看淡繁華,與世無爭,甘愿做夏日的荷,冬天里的梅,不似牡丹,芍藥,芙蓉那般繁華似錦,卻有著曠日持久的淡淡清香。
呷一杯咖啡,濃郁芬芳,慢慢品,苦中帶甜。這何嘗不像人生,流年里的各種陰郁時不時殺青于行走的路上,有時候讓人不堪重荷,有時候讓人措手不及。笑著面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拍拍身上的塵土,昂首闊步繼續向前。
靜靜地坐在青旅實木感厚重的長椅子上,一圈圈的木紋路清晰可見,帶著古典氣息。面前的桌子方方正正,清漆剝落,露出它的原本木色,陽光灑在上面,可看到隨風飄蕩的葉的影。
桌子對面長椅上還擺著兩個大大的靠枕,乳白色和大紅色,古典和現代的視覺沖擊,其中一個被人斜躺放著,它們正對著我,好似訴說著自己的落寞。來來往往的人并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靜下來抱抱它們,或者讓自己的后背和它們來個親密接觸。
03
翻開SuemonkKidd的作品ThesecretlifeofBees,這已經是自己在度假期間看的第三本英文原版書。
曾經,我以為里面的生單詞太多,會阻礙我閱讀的路。也以為異國的故事會跟自己的認知產生偏頗,更擔心自己打開第一頁,便會合上封面。
一切的不安都是多余,小說里的字母漸漸跟我成了朋友,好似它們洞悉我的內心,明白我跨越了第一步考驗,它們跟我握手言和,邀請我走近字母的世界。
我越來越欣喜,這些英文單詞就像一個個士兵等待著我的檢閱,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面孔,它們友好如初,我徜徉在英文的世界里,流連在英文小說盛開的花間。
我的心靈也開始與文字產生交流,這種交流有時就像涓涓細流,無聲無息,緩緩流出,有時就像閃電雷鳴,電花四放,產生沖擊。
小說里的白人姑娘,黑人仆傭,養蜂的姑娘,種族歧視,內心的信仰,每個人物都在尋找自己的內心和自由。不同的國度,不同的人物,不同的種族,卻有著驚人的相似。
04
坐在桌前,靜靜地,無問西東。累了,倦了,閉上眼睛稍作休息,聽著旁邊樹上的鷓鴣聲,喜鵲聲,麻雀聲,聲聲入耳,聽它們演繹的鳥鳴交響曲。
光著腳丫,踩在桌下面的踏板橫梁上,木板光滑細膩,我感受到從腳到心底的放松。這種放松,帶著些許滿足,些許充實,就如久旱的禾苗碰到甘霖雨露,盡情吸吮。
時間流逝得就像彈指一揮間,驚訝于文字的魅力,不管中文還是外文,能把自己無知的靈魂,帶入繁花似錦。
于是想像大咖學習,學習他們的書海無涯苦作舟,學習他們的書海有路勤為徑,學習他們精神之花的碰撞,學習他們做東西文化的橋梁。
05
眼前金發碧眼,身材高挑的白人女孩,體毛濃厚的小伙和渾厚有力的粗嗓音,梳著無數個小辮,唇厚眼大的黑人姑娘,他們對我而言,不再來自于另外一個星球,不再活在別的世界。
我眼前的城墻開始崩塌,發現墻那邊的風景也獨好。異域風情,奇風異俗,不同的視野,不同的境遇,卻別有一番滋味和情趣。
和這個世界的距離開始拉進,感覺他們的面孔如此熟悉,如此親近。開始對他們報之一笑,或打招呼,或閑聊。
內心的誠惶誠恐少了許多,更多了一份坦然。不同世界的人,就像閱讀不同語言的書,只要我們翻開第一面,總會遇到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