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清揚嘰嘰喳喳的,像一只多話的麻雀,不斷提出各種刁鉆的問題,煩擾的黑白無常。
“牛頭馬面真的是牛馬嗎?”
“不是.....他們只是帶著牛馬的面具嚇唬人。”
“孟婆除了煮湯還會下面嗎?”
“不知道,我怕問了被她抓去煮湯。”
“你說要是一個人把另一個人殺了,然后死后他兩又碰面了,會不會很尷尬?”
“尷尬是肯定的。”
“會不會打起來?”
“我們地府有執法隊......”
“那地府會發你們工資嗎?”
“你有完沒完!”被戳到痛處,忍無可忍的白無常怒吼道。
李清揚訕訕地撓了撓頭,把喉嚨里的話吞了回去。
隨后他又指著河岸上的一個魂體問道。
“那個人是怎么回事?”
白無常看了一眼,隨后放緩了語氣。
“噢,這個人啊。”
“她在等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
李清揚再定睛一看,只見那個她穿著繡夾裙,身上披著單羅衫,口中不停地念叨:“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
“是啊。”黑無常唏噓嘆道。
“他們夫妻兩說好了,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約好了黃泉路相見,卻不知為何她先下來了。卻一直找不到她丈夫,她在這里等了快十來年了吧。”
“我們要送她去鬼門關,她不肯,就趁著我倆不注意跳上岸,一直在岸上苦等著。”
李清揚若有所思。
隨后看著黃泉上飄過了一個接著一個的燈籠,
一些方型的小木板上,安放著彩紙做帆模樣的燈籠,中間插著一個正燃燒的小蠟燭,宛若黑夜里的漁舟。
還有一些蓮花狀的燈籠,
“那這是什么?”
“這是河燈。”
“河燈?那不是中元節才會放的嗎?”
“是啊,這些就是從中元節的時候,各大江河上飄到黃泉的河燈。”
“不,許多死在水中的魂體,還有一些被墮胎而死的嬰靈,他們特別害怕寒冷。”
“陰差只方便在地面上行動,也不好帶他們。”
“所以他們會循著河燈上的燭火,慢慢爬到河燈的小船上,駛向鬼門關。”
“你看。”
李清揚順著黑無常的手指看去,只見一盞蓮花河燈上,燭火的中央住著一個豎著羊角辮,穿著肚兜的娃娃。
“魂體可以自由縮小,寄宿在燭火旁。”
“只可惜,一不留神就容易......”
只見一陣浪潮過來,
一些河燈涌入了漩渦之中。
幾個嬰靈發出了啼哭,隨后被黃泉水所淹沒,不見蹤跡。
“魂飛魄散。”白無常嘆了口氣。
黃泉水至陰至寒,嬰靈本就是陽壽未盡,魂體更是脆弱無比。掉落在黃泉水中,如同燭火遇上了臺風,自然沒有存活的道理。
李清揚微微一怔。
白無常安慰他道:“死生都是常事,這個世道活得不明不白也不如在黃泉水中干干凈凈地死去。”
黑無常拿著槳指著一旁道:“看,那還有一個沒掉進去。”
剛剛有一個河燈在漩渦邊緣,恰好躲在了黃泉水起浪的空隙上,只是零星濺到了幾滴,河燈內的燭火只是略顯頹勢,但還是在苦苦支撐著。
眼看它也即將落入黃泉之中。
“危險!”
李清揚下意識躍了出去,想御劍飛行將河燈撈出,卻發覺身上沒有烏騅。
只見他在下落的時候,危急時刻,他的魂體發出了一陣耀眼的金光,竟然覆蓋住了要下落的方位,擋在了它與黃泉水的中央。
李清揚連忙將河燈撈起,回到了木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