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今天之所以沒殺鐵木真,一個是怕滯留大都的趙敏和小昭出意外,再一個是顧慮鐵木真死后的影響,萬一四大汗國真的聯起手來找他報仇,那他此前定下的北伐計劃又得推倒重來,相較之下,留著鐵木真讓大元不停內斗更符合他的利益,除開這兩個原因,最后一小部分才是因為華箏。
華箏自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他態度誠懇,深情款款,心里最后一絲陰霾也淡去了,猶豫了下她低聲問道,“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永遠不要傷害我父汗?”
慕容復沉吟半晌,“箏兒,我不想欺騙你,我與你父汗之間是無法調解的國仇家恨,他滅宋之心一日不死,我便不可能答應你不傷害他。”
華箏一聽,臉上閃過一絲鄙夷之色,“什么國仇家恨,還不都是你們的野心作祟!”
“原來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慕容復訕訕一笑,“你一定要這么說我也不反對,不錯,你父汗的野心是一統天下,我的目標也差不多,如果他不肯放手,那我跟他永遠都是敵人。”
華箏抿了抿嘴,試探著問道,“為什么……為什么你不能放手呢?”
“廢話,辛辛苦苦折騰這么多年,當然不能放了……”慕容復心中腹誹,但見華箏一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生氣的神情,不禁心下一軟,好聲說道,“箏兒,到了我跟你爹爹這個位置上,已不是我們能做得了主的,身后都有一道洪流浪潮在推動,容不得半點退縮,你明白么?”
華箏老實的搖搖頭,“不明白。”
慕容復被噎了一下,“那我再說得直白點,你們大元千千萬萬子民都看著你父汗穿衣吃飯,如果你父汗不去搶不去爭,他們會怎么樣?要么凍死餓死,要么起來造反,你父汗有選擇么?”
“可以回草原去呀。”華箏脫口說了一句,但馬上意識到不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香舌,略帶感慨的說道,“草原也沒什么不好的,以前不都是那么過來的。”
慕容復搖頭嘆了口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看看你的那些族人,這才進關多少年,現在都成什么樣了,這還是大都地處西北,如果讓他們在中原最繁華的地方住上一陣,保管連草原是什么樣都忘了,那金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華箏認真想了想,仍有些不死心的說道,“既然你也明白我父汗是為了大元的子民著想,為什么你不能退讓一下?”
這話說出來,清秀的臉蛋上飄起兩抹紅暈,似乎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話問的有點過分。
慕容復倒也不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箏兒,你父汗有族人子民,難道我是孤身一人嗎?”
華箏默然,過得半晌,她幽幽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我父汗現在一心只想穩住國內局勢休養生息,完全沒了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我希望你不要傷害他。”
“沒了雄心壯志?不見得吧……”慕容復心中暗暗想著,嘴上說道,“我只能答應你不會在大都刺殺他,如果日后戰場相見,我還是不會放過他。”
鐵木真心里在想什么他完全猜不透,但就今天見面的情況來看,他有一種直覺,對方絕對還沒到意志消沉、雄心盡喪的程度。
說話間,二人已來到承天門,華箏腳步一頓,“我就送你到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