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左兄不棄,我給你取一字如何?”
左彣一愣,繼而喜形于色,翻身就欲跪下。徐佑伸手虛扶了一下,任由他跪于地,思索了一會,道:“就取‘風虎’二字,左兄覺得可還合意?”
“風虎……”
左彣也是讀過書的,知道《易經》有“云從龍,風從虎”的句子,心口一顫,再看向徐佑,仍然是那幅淡然自若的樣子。可他怎么也不會忘記,就是在這個淡然自若的外表下,名動天下的四夭箭一天一夜死了三個人,腦海中不知翻轉了多少個念頭,最后還是下定了決心,一臉莊重的道:“謝郎君賜字!”
徐佑望著他,眼神深邃而不可測,唇角溢出笑意,道:“風虎,走吧,讓我們從義興來的鄉野之人,也見識一下晉陵城的繁華!”
晉陵的名產有兩種,一是梳篦,一是竹刻,徐佑先找馮桐,預支了一萬錢,然后在左彣的帶領下去了城中最繁華的篦箕巷。篦箕巷位于西郊碼頭,巷口有跨街樓和接官亭,巷內是鱗次櫛比的竹刻店和梳篦店,并且有些店還兼售宮花。
望著川流不息的人潮,徐佑嘆道:“我在義興,一日見的人,也沒有這一刻的多。”左彣落后一步,輕笑道:“郎君來的不巧,要是以前宵禁不嚴的時候,一到了晚上,這里家家都掛著宮燈,常常徹夜不滅。晶瑩閃閃的燈彩映在河水里,點綴著河中的舟船,站在橋上遠遠看去,宛如金色游龍,一片錦繡迷人的景象,被稱為晉陵八景之一--“篦梁燈火”。”
“你這樣一說,我更是后悔沒有早些來晉陵了……”
左彣熟門熟路,直接帶著徐佑去了巷子中最有名的一家竹刻店,各式各樣用留青技法雕刻的筆筒、臂擱、匣盒、扇骨等器物擺滿了幾個架子,竹器外表色澤瑩潤,竹肌光滑如脂,近似琥珀,同時花鳥蟲魚的圖案也清晰突出,仿佛要從竹器上飛出來似的。
徐佑很是喜歡,給秋分買了一個匣盒,給左彣買了一個扇骨,又給自個買了個筆筒,然后看秋分興致不高,笑道:“這個匣盒是將來給你放首飾的……不過你這個小娘目光短淺,想必只念叨眼前的好處。這樣吧,我在這里欣賞一下店家的雕刻手藝,讓風虎兄帶你去買一把梳篦,聽說這里的梳篦最是精耕細作,齒尖潤滑,下水不脫,連內府的貴人們都要用的。”
“謝小郎恩賞!”秋分裝模作樣的束手行了禮,嬉笑道:“不用麻煩左軍候了,反正對面就是梳篦鋪,我自己去看就行了。”
徐佑看了看那家梳篦鋪,相距不過十數步,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道:“去吧,莫要挑花了眼,買好了趕緊回來。”
秋分高興的去了,徐佑則同店家攀談起來,說起竹刻用竹的講究,技法的復雜,倒也興致勃勃。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也就是十分鐘左右,秋分低著頭從外面進來,徐佑向她看了過去,詫異道:“怎么這么快,梳篦已經挑好了?”
“嗯,婢子記掛郎君,隨意挑選了一個!”秋分聽到徐佑問話,忙屈膝跪了下來,雙手交疊于胸腹,完全合乎禮儀,讓人找不到一絲瑕疵。
“跪下做什么……我不是說過不讓……嗯?”
突然,徐佑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