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希悄悄的看了棲墨一眼,臉上微有焦急之色,卻也不敢在這個當口隨意說話!
“可還記得《道誡十律》?”
“記得……”
“背于我聽!”
棲墨頭垂的更低,幾乎把手背壓的發白,道:“競行忠孝,守中和,喜怒悉去,不為式過,誡知止足,與不謝、奪……奪……”
“嗯?”
棲墨把牙一咬,道:“奪不恨!”
袁青杞輕聲道:“與不謝,奪不恨!你的過往固然可悲,但從你愿意入我道門的那天起,就不該再記掛塵世間的恩仇。與不謝,恩也是真,奪不恨,怨也是真。那人雖然奪去了你在塵世的所有,但卻也留下你的真性,如果單單為了恨,你要求我答應的事,卻會毀了你的真性,再也無法學知清靜,真思志道!”
棲墨的身子先是微微一顫,然后抖的越來越厲害,最后竟然不能自已,汗如雨下。一點點澄凈的汗珠從如玉的臉頰落在地面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仿佛巨鼓重錘,一下下的擊打在靈魂的最深處。
時間逐漸流失,棲墨顫抖的身子慢慢恢復了平靜,他緩慢卻又堅定的抬起頭,最后望了一眼屋內,又重重的磕下。
砰!
一絲鮮紅的血跡從額頭與地面的接觸點滲了出來,給這個黑夜平添了幾分悲情的色彩。
“望女郎成全!”
房內傳來一聲輕嘆,道:“后日衡陽王就會抵達晉陵,其余的事我來安排,至于能不能讓你如愿……”
“只要能夠接觸衡陽王,棲墨會有法子抓住這次機會!”
袁青杞的聲音聽來有幾分疲憊,也有幾分淡然,道:“去吧,我會除去你的‘命籍’,從這一刻起,你不再是我道門中人,今后也不許對外人提起我道門之事!”
“大祭酒……”
水希顏色一變,低聲斥道:“莫要胡言!女郎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還不速速離去?”她事先已經清空了周邊的侍婢,又吩咐了心腹人等在四周的隱蔽處把守,不虞會有人聽到。并且之所以不讓棲墨進屋,只是跪在門前,也是為了以防萬一,防堵悠悠之口做的有備無患。
杞墨不再言語,等了片刻,不聽袁青杞說話,知道此事已經無法挽回,又重重的磕了三次頭,再起身時,如婦人一般秀美的臉龐流下來兩行清淚,然后決然轉身離去,消失在院外的夜色里。
水希走了進來,關上門,望著屏風后的床榻,低聲道:“女郎,棲墨這樣做,其實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衡陽王這次來晉陵必然會再向郎主提親,如果棲墨能……能遂了心愿,至少會讓我們應對起來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