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徐佑奇道:“你干嘛不都帶走?留二十萬錢準備造福父老嗎?”
“我,我想著以后要是沒什么事了,再……再回來。畢竟北邊都是戎狄,跟禽獸沒兩樣,我怕,怕待不慣……”
徐佑差點笑出聲,周英兒做的勾當比之禽獸都不如,還嫌棄北魏的胡人文明程度不高,真是無知無畏,外帶十分的蠢!
杜三省出身胥吏,修身差的多,一聽二十萬錢,眼中閃著貪婪的光,道:“在哪里?”話才出口就后悔了,周英兒想用這些錢來換命,不會輕易透露,他這樣急切,看在徐佑和鮑熙眼中成什么樣子。
“咳,你這狗才口里沒一句實話,想談條件也得拿出點誠意。”杜三省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鮑熙,發現他不以為意,心里才松了一口氣。
“是是,我說,我被抓到時身上只有十萬錢,二十萬給了白烏商,其中十萬是渡錢,還有十萬是委托白烏商在魏國買籍和田宅的用費。那幾位郎君可以作證,他們搜了我的行禮,也跟白烏商說過話,知道我只有這三十萬錢,剩余的二十萬埋在城外,除了我誰也不知道。”
周英兒雖然身處絕境,但還保留著牙儈的狡獪,杜三省冷哼一聲,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到鮑熙臉上。鮑熙知道他的意思,淡淡的道:“白烏商的二十萬錢追討回來了,他身上的十萬錢,因為天黑亂糟糟的,可能掉到水里去了,沒有找到。”
十萬錢,就這么掉水里了?
周英兒驚訝的抬起頭,瞬間又垂了下去,比方才垂的更低,他也是混跡街頭巷尾的市井中人,太清楚衙門里的門道了。
杜三省干笑兩聲,心里也理解,顧允派了家里的部曲馳騁數百里,趕在周英兒私渡前將其捉拿歸案,不說功勞,單單這份辛苦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十萬錢做個慰勞之資,只是小事了。
徐佑跟杜三省想的又不同,以顧允的為人,不會侵吞治下百姓的這點血汗錢,肯定是那幾個部曲私下里分了,回來復命時信口雌黃。不過他們騙得過顧允,卻騙不過鮑熙,只是鮑熙裝作不知罷了。
或者在他看來,動用顧氏的關系去拿人,也追回來二十萬錢,收點報酬理所當然!
在場的四人全都心知肚明,卻沒人說破,徐佑沉吟一下,道:“杜縣尉,周英兒詐取、潛逃、私渡,諸罪并罰,依律該怎么處置?”
“依盜律,凌遲!”
周英兒猛然張大了嘴巴,眼珠子鼓出來,像是被抽走了空氣的死魚,全身僵硬如石,然后砰然四碎,整個人癱倒了地上。
杜三省嚇了一跳,忙走上前去,用腰刀捅了捅,道:“別裝死啊,明府還沒過堂”
“這本是衙門的事,我一個外人不該多嘴。不過,我好歹也算是苦主,鮑主簿,你不知道,那個蘇棠帶著十幾口子人現在還住在我家,天天聒噪,煩也快煩死了。”徐佑大吐苦水,道:“不如讓周英兒把藏起的二十萬交出來,若是求得蘇棠諒解,就饒他一命可好?”
鮑熙笑道:“我是無所謂,要看杜縣尉能不能網開一面。”
杜三省明白徐佑的用意,冷著臉道:“不行!周英兒私渡魏國,是大逆之罪,遇赦不赦,要生受三百刀剮刑。徐郎君,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國法森森,我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