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七郎跟顧允是好友,家中住著外人總不是長法,早晚得督促著衙門將案子破了。蘇棠一個小小女郎,絕無這樣的見識和心計!”
徐佑認同何濡的推斷,但在時間線上進行了微調,道:“杜三省是愛錢的人,蘇棠之前應該跟他沒有什么來往。最大的可能,是方繡娘從衙門回去后將經過告訴了蘇棠,她膽子大,也不怕跟男子交往,暗中去拜會了杜三省,說不定還送了許多錢財,兩人的關系從那時起才真正熟絡起來。”
“不錯,是我想的差了,七郎所言更接近真相!”
徐佑搖搖頭,道:“你何等心思,怎么會犯這樣的錯誤?不過是想循循善誘,讓我自行體悟其中的情由。這樣也好,讓我時不時的動動腦袋,免得太依賴你這個謀主,變得昏庸無能。”
何濡笑而不語,他確實是這樣的心思,但當著徐佑的面,無論如何不會承認,道:“這次周英兒被抓,七郎不知費了多少口舌,才讓鮑熙勉強同意將周英兒偷偷藏起的二十萬錢中的十五萬錢還給蘇棠。雖然沒有明言,但剩余的五萬錢,自然裝進了杜三省的囊中。按理說杜三省肯定以追錢為首務,等這五萬錢的賄銀到手,再知會蘇棠不遲。偏偏你前腳剛回來,后腳就派人去見蘇棠,若非關系匪淺,我看不出杜三省是如此急公好義的人。”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要想收錢收的不壞名聲,就得拿錢辦事。”徐佑以后世的眼光來看,貪污受賄是權力集中的必然,再怎么監督都不可能天下無貪,唯有退而求其次,只要拿錢辦事還算有點良心,所以比較理解杜三省這種人的行為,道:“從白烏商處追回來二十萬錢,再從周英兒處挖出來十五萬錢,共計三十五萬錢。蘇棠買宅子被騙了四十五萬錢,兩下相減,也只損失了十萬錢而已。固然可惜,但也不是不可承受,杜三省貪財,那就拿錢喂飽他,交好一位縣尉,總比兩手空空,一文錢追不回來的好!蘇棠不僅文采斐然,而且是個聰明人,此女真不簡單!”
過了盞茶時間,秋分帶著蘇棠來到二進,幾人見過禮,徐佑直接問道:“杜縣尉跟你說周英兒被抓到了?”
“是!”蘇棠也不隱瞞,道:“就在前不久,縣尉派了人過來,說周英兒在青州被擒,已經押解在牢房里,等候縣令審訊。他讓我做好準備,這幾日不要遠離,隨時過堂作證。”
徐佑道:“我剛從縣衙回來不久,見到了周英兒,他對詐取錢財一事供認不諱,來日過堂縣令定會還你一個公道,女郎莫急,靜候就是了!”
蘇棠眼眸流波,清澈見底,抬頭望著徐佑,誠懇的道:“說不急是謊話,但有顧縣令、徐郎君和杜縣尉,我心中并不惶恐。周英兒騙了女弟四十五萬錢,人證物證俱在,他想抵賴也無從賴起。只是……”
“女郎但說無妨,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只是,杜縣尉沒有說究竟追回來多少錢,我知道周英兒欠了許多的賭債,又逃亡了這么些時日,怕是早就揮霍一空……”
原來方繡娘找冬至她們打聽的是這個,錢不是萬能的,可沒錢是萬萬不能,要不是山窮水盡,囊中羞澀,蘇棠未必會放下身段,來計較追回了多少錢。
徐佑笑道:“具體錢數我不太了解,要等顧縣令問案之后才能定奪。但有一點請女郎放心,周英兒騙到錢后立刻離開了錢塘,賭債沒還,也不會去還。一路上藏身舟船間,晝伏夜出,狼狽如喪家之犬,想要揮霍也沒地方由他的性子。因此損失不會太大,二三十萬錢總能回到女郎的手里。”
“那就好!”蘇棠雖然少經世事,但讀書甚多,不是那些天真無邪的小女娘,根本就沒想過能夠將四十五萬錢一文不少的收回來,對她而言,能有七成就已經萬幸了。
“謝過郎君!”
“不必了!你若是不安,可明日親自到縣衙里去問杜縣尉。不過,我建議你先不要急,辦案需要時間,反正一個兩月都等了,再等等也無妨!”
送走蘇棠,徐佑拉著左彣、履霜、秋分一起喝茶,何濡去找冬至單獨談話,將風門的種種對她全盤托出,無一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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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側室出來,冬至的臉蛋浮現異樣的粉紅色,那是心情過于激動所致。徐佑勉勵了兩句,道:“第一件事,去打聽白烏商李慶余,重點在他跟賀氏的關系,船隊近三個月的蹤跡,交往的朋友和性格喜好,不要怕花錢,去秋分那支取十萬錢作你負責此事的花費。”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