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郎君洞光燭照,他們就是看中我跟燕盜首的交情,所以才肯讓我入伙。否則的話,賀捷眼高于頂,根本看不上我!”
“賀捷?山陰賀純的第四子?”
“對,就是他!這些事都是他一手操控的,你想參與進來,沒有他點頭是不行的。你放過我,賀捷那邊我負責說項,賺錢大家一起賺,權當交個朋友,千萬別傷我性命!”
男子默然片刻,轉過身去,緩緩走到角落里,拉開一道黑色的帷幕,摘掉頭上的幕籬,道:“孟假佐,你都聽到了,將來主上面前,也好做個見證!”
帷幕后面,赫然坐著司隸府臥虎司的假佐孟行春!
“攀山越嶺如履平地?”左彣苦思道:“揚州還有這樣的奇女子,我怎么聞所未聞?”
徐佑笑道:“也未必是揚州人,天下這么大,朱睿尚武,有幾個三山五湖的朋友不足為奇。”
何濡對這些不感興趣,道:“朱智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既然敢如此設計,應該十拿九穩。顧允的情報是幾時的?”
“今日剛收到,三日前從上虞送過來的。”
“三日前……如果動手的話,也就這幾日了!”何濡瞇著眼睛,似乎能從天上明月的倒影中看到上虞正在發生的一切,道:“行險計,不能拖延日久,越快越好,上虞畢竟是魏氏的地盤,久易生變。”
山宗事關自己的生死存亡,最是上心,問道:“七郎,若是抓到了魏度,從他口中拿到了證據,下一步又該如何?賀氏是天子親家,不好惹啊!”
“賀氏是不好惹,所以我和顧允給朱智出了個主意!”
“什么主意?”
“天子無家事,他的親家犯了國法,就由天子親自處理。所以,若是不出意外,此時此刻,司隸府的孟行春正和朱智他們在一起。”
“啊?司隸府?”山宗渾身一顫,道:“郎君好算計!”
孟行春望著男子的眼中滿是苦惱,好一會才道:“朱侍郎,你邀我來上虞,說是請客吃飯,原來是給在下挖了個洞,不,是深淵……”
男子自然是朱智,他拱手作揖,道:“騙假佐來上虞,確實多有不恭,但也是朱某無奈之舉。這等私通南北的大案,牽扯到了賀魏兩門,非一郡一州、一家一姓可以處置,唯有司隸府上通天聽,身負司察、舉使大權,可以插手盜案而不需要諸多忌諱。為揚州計,為黎庶計,也為我大楚計,望假佐不懼強權,秉公執法,還那些冤死的孤魂一個公道!”
一番大帽子扣下來,孟行春再怎么奸猾似水,也不可能坦然置身事外。他心中清楚,朱氏今日的所作所為,明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他身為司隸府監控揚州的主要負責人,出了這樣的案子,介入是必然之事。只不過介入有早有晚,時機要講究,若是過早會有風險,看不清局勢和勝負,非智者所為;若是過晚,則讓主上和校尉質疑他的能力,也難以在揚州門閥中左右逢源,撈取足夠的利益。
不過,遺憾的是,由于情報的缺乏和滯后,他已經喪失了選擇介入時機的主動權,被朱智強行拉到了這灘渾水當。既然如此,孟行春也就不再遲疑,以他對安子道的了解,出了這樣泯滅人心的大案,一定會責令有司嚴懲不貸。
司隸府是皇帝的鷹犬,自然秉承皇帝的意志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