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一家紙坊,肯定是來不及的。我也不怕告訴郎君,像灑金坊那種規模的紙坊,我還有五個,讓所有人不眠不休的干,十天,足夠滿足雅集的需求了。”
當時的造紙技術受到原材料的制約,效率一直十分低下,無論新紙還是舊紙,大多掌握在世家門閥的手中,連謝安沒紙都要向王羲之求借,劉彖一時半會想要收購別處的紙來湊數也難。
“那就提前恭賀郎君了!錢塘湖雅集,乃三吳一大盛事,若被名士們贊揚兩句,聚寶齋成為揚州第一大紙坊,指日可待!”
“謝郎君吉言!”
兩人分開后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徐佑攸忽停下腳步,回身高聲道:“劉郎君,若是事有不諧,可到灑金坊一晤,別的不敢說,萬余張新紙還是有的!”
劉彖身子一滯,好一會才轉過頭,臉色陰沉,道:“若真有急需,定到灑金坊面見郎君求救!”
“這人是誰?”
左彣望著劉彖的背影,徐佑聳了聳肩,道:“一個挺有趣的人!”
靜苑里很安靜,李木帶著兩個部曲在門口候著,其他人都不見蹤跡,一問之下,才知道奉了何濡的命令,去了對面蘇棠的宅第。
到了二進的院子,冬至快步迎了出來,伺候徐佑換了衣服,凈了手臉,道:“本是讓履霜阿姊去的,蘇女郎受此驚嚇,她最是細心,可以寬慰一二。可阿姊覺得一人有些無趣,于是拉著秋分同去。還有,其翼郎君怕劉彖會不甘心,晚上再派人騷擾蘇宅,所以讓吳善和嚴陽帶了幾個人過去照看一夜……”
冬至很少單獨服侍徐佑,蹲在腳下為他舒展袍襟的時候,鼻端傳來濃厚的男性氣息,突然俏臉一紅,身子軟的不知如何是好,竟一時沒有起身。
徐佑沒有注意,往外走去,道:“你辛苦些,去搞點吃的,來回折騰了幾個時辰,肚子餓的要咕咕叫了!我先去找其翼,做好了過去叫我們!”
冬至癱坐在地上,抬頭望著屋頂,眼眸里滿是迷惑不解。她雖是處子,在郭氏時卻沒少跟宋神妃做那些假鳳虛凰的勾當,在她內心深處,向來對男子不假辭色,更是從來沒有嘗試過情動的感覺,這會乍然心跳,想來想去,可能跟白天親眼目睹徐佑一刀取了茍髦的首級有關系。
女人,總是崇拜強者!
徐佑的智計已經在過往的諸多困居中展露無遺,但那種不動聲色的沉穩氣質最多讓人欽服和尊敬,卻不會產生方才的奇異感覺。或許只有那一刀劃過時噴出的漫天鮮血,夾雜著其他人臉上的驚恐和內心臣服,才真正觸碰到她那一根從來不曾顫動過的心弦。
絕對的力量,無疑是最好的春藥!
徐佑穿過曲折回環的走廊,來到三進的石拱門邊,何濡同左彣一前一后走了出來,何濡沒有打傘,跑了兩步,鉆到徐佑的傘下,彈了彈袍袖上的雨滴,笑道:“我猜七郎就要過來,怎么,聽風虎說,遇到劉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