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夭伸出手,徐佑示意山宗送了過去,他拿在手中,輕輕的摩挲,眼神透著不可名狀的柔軟,道:“這是慕容貞的令牌……”
“慕容貞?”
“也就是你們說的月夭,她的本名叫慕容貞,是前燕末帝慕容尚的十七女,也是慕容王族僅存于世的骨血。”暗夭將令牌遞還給山宗,方才一閃而逝的溫情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淡淡的道:“死在你手,慕容氏一脈就此斷絕,北魏的元氏總算松了口氣。”
前燕的公主?
徐佑眼前浮現月夭取掉面巾時的美麗容顏,那時候就覺得她不是漢人,沒想到竟然是慕容鮮卑的公主。在錢塘這段時日,徐佑一方面被何濡惡補過本朝前后百年的歷史,又找了許多書來看,知道前燕被同為鮮卑族的元氏滅了國,王族三千余人,被沉入平城外的如渾水中,導致如渾水混濁三月,七日不流,到如今經過河水兩岸,還能聽到陣陣鬼哭。
“你,喜歡她?”
徐佑何等眼力,暗夭這樣的人,生活在黑暗和陰影當中,心性如何不得而知,但至少不會跟普通人一樣多愁善感。他的心底,或許藏著部分柔軟,但這份柔軟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看得到,慕容貞就是其中一個。
山宗忍不住道:“郎君,暗夭可是個女娘……”
雖然暗夭現在說話的聲音一直都是個男子,但山宗堅決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徐佑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讓他無語了。
“女娘也沒什么,喜歡一個人,與男女無關!”
山宗張大了嘴巴,比在山洞時聽到暗夭的男聲更加的震驚,道:“郎君,你……你平時都讀的什么書?我也想找來看看……”
不理已經精神錯亂的山宗,徐佑望著暗夭,又問了一遍,道:“你喜歡她?”
暗夭搖搖頭,笑容有些苦澀,道:“喜歡她的是殺夭,我只是……對她有些感激!”
“感激?”
“是,當年我孤身一人,快要餓死荒野的時候,是她經過救了我,給了我一件新衣,一口飯吃……”
徐佑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跟著她加入了四夭箭……你的武功,也是她教的嗎?”
暗夭默然不語。
徐佑笑道:“不想說,就不說好了。我只是好奇,并不是非要知道答案!”
暗夭搖頭道:“不是!”
徐佑確定暗夭沒有撒謊,他看過月夭動手,兩人不是一個路數,應該沒有師承關系,道:“那是遇到慕容貞之后,她為你另外介紹名師了么?”
暗夭的武功來歷始終是迷,尤其那讓人又驚又懼的易容易骨之術,徐佑深感興趣,試圖從只言片語的對話中找出端倪,推測出其中蘊含的秘密。
“我從三歲習武,十三歲小成,遇到慕容貞時已經十八歲了。”
徐佑大感驚奇,道:“以你的修為,怎么會差點餓斃荒野?”
“身無長技,又不能去偷去搶,人到落魄時,百事不順,找不到糊口的營生,餓死的豈是少數?命該如此,不可強求!”
徐佑對暗夭的印象完全改觀,弱者落魄,除死無他,可對強者而言,能夠約束以武犯禁的沖動,戰勝求生的**,并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如果僅僅感激,可以有很多報恩的法子,為什么要幫她殺人?親手扼殺一條鮮活的性命,會讓你感到歡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