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了,你說,驚蟄教的對不對?”
“這……”方斯年很為難,道:“身為弟子,不能對師父不敬……”
“哈,這點倒是沒錯!”
冬至還待繼續編排山宗,徐佑看不下去了,笑著斥道:“好了,就你牙尖嘴利。斯年,不要搭理她,趕快打穢堆,若是被別人打到如愿,你的好運可就沒有了!”
“真的啊?”
方斯年立刻轉過頭去,專心致志的拿起棍子拍打草灰堆。徐佑指著她們,對暗夭道:“看到了嗎,這才是人間世該有的樣子!”
打完了穢堆,眾人依次站好,先飲椒柏酒,按照年紀由小到大向徐佑敬酒。這個規矩不同往日,是因為元日是新一年的開始,標志著年輕人長了一歲,而老年人則失掉了一歲,所以先幼后長。
靜苑最小的是紇奚丑奴,她穿著赤紅色的短襟襦襖,梳著可愛的垂髫,腳下是呆萌的虎頭靴,興許是方才打穢堆打的開心,臉上沾染了不少的草灰,卻讓無神的雙眸多了點孩童該有的生機。她小心翼翼的端著酒杯,按秋分教導的樣子給徐佑敬酒,徐佑哈哈一笑,彎下腰把丑奴抱了起來,嚇得她啊啊尖叫,於菟神色大變,正要上前阻止,卻看到女兒其實并不十分的害怕,腳步硬生生的止住了。
丑奴人小力微,搖晃中不甚將椒柏酒灑到了徐佑的衣服上,秋分、履霜、冬至等人齊齊嚇了一跳,徐佑笑著擺擺手,道:“無妨,此酒辟邪卻病,借小丫頭的福,灑了正好。”
丑奴似懂非懂,歪頭望著徐佑,卻能感受到他的笑容里從不曾感受過的溫暖和祥和,試探著伸出小手,慢慢的摟住了徐佑的脖子。
徐佑很自然的和她挨著臉,讓她摟的舒服一點,然后就這樣抱著接受其他人的敬酒。每人敬酒的時候,都由履霜發一枚卻鬼丸。這種藥丸用雄黃和酒制成,男放腰間左,女方腰間右,可以辟邪。
等所有人敬過一遍,徐佑高舉酒杯,道:“嘉哉芳椒,載繁其實。厥味惟珍,蠲除百疾。肇惟歲始,月正元日。永介眉壽,以祈初吉。”
眾人齊呼:“永介眉壽,以祈初吉!”
然后仰頭飲盡杯中酒,人人滿臉喜色,似乎從未有過如此暢快舒心的年節。接下來喝桃湯、吃膠牙餳、嘗五辛盤,反正過節的習俗百年來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徐佑雖然融合了之前的記憶,但親身經歷跟腦海里的回憶畢竟不同,一番折騰下來,頗感有趣,跟后世的無聊春節完全不同。
到了下午,漸漸歸于平靜,徐佑將山宗召到房內,遞給他一封火漆密閉的書信和一張寫了七個地址的便條,道:“等城門關閉前離開錢塘,照這幾個住處前往金陵找到詹文君,然后請她幫我一個忙……”
山宗聽徐佑說完,道:“郎君放心,我定將此信安全送到!”
“還有,你帶著方斯年一同去!”
“啊?”山宗傻眼,道:“我怕帶著她會誤事!”
“誤不了事!路上不必急,給你三個月時間,能夠在四月趕回就可以了。閉門造車造不出宗師級的武者,方斯年需要你的江湖經驗,也需要出去多見見世面,跟著你我很放心!”
只要時間充沛,山宗倒是不介意帶著方斯年出去歷練一下,笑道:“好,我會讓她多吃點苦頭。”
“去吧,準備一下,履霜那我已經交代了,給你五萬錢隨身帶著,以備不時之需,走的時候我就不送你們了,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