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溟海盜以來,他多次在死亡邊緣行走,早就磨練出了遇險遇難的應變之術。這一刀,不能猶豫,更不能保留實力,必須以命搏命,否則的話,將落入敵人的算計中,一招即落下風,再無翻身的余地。
砰!
火光四濺!
山宗胸口一窒,幾欲吐出血來。他的武功偏于精巧機變,硬碰硬不是上策,不過反借這一擊之力,身子往前竄出七尺,終于脫出了那人的氣機牽引,腳尖點在街道旁邊低矮的土墻上,一個鷂子翻身,騰空而起。
居高臨下,進可攻,退可守,他有信心,十招之內,解決戰斗!
撲哧!
土墻上被利器鉆了一個小洞,山宗這才看清襲擊自己的原來是長達數米的鏈槍,槍頭系著紅纓。使槍的人藏在夜色里,還沒來得及細看,萎靡于地面的軟鏈驟然筆直彈起,如同鐵棍朝空中的山宗鞭掃而來。
鏈未至,風聲先聞,凜冽的勁氣遮掩了口鼻的呼吸,仿佛利刃刺痛了雙目。山宗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對方竟然使的這么偏門的武器,身在空中,無處借力,只好怪叫一聲,再次以硬碰硬,短刀劃過濃郁的夜幕,自上劈下。
砰,砰,砰!
扎、裹、帶、抽、舞、拉、劈、掃、纏、拿、云、擺,那人的鏈槍使得出神入化,接連十二招,如水銀瀉地,毫無破綻,逼得山宗在空中連劈十二刀,卻找不到落腳的地,自顧尚且不暇,再無精力分神城門那邊的動靜。
守城的門吏也不是傻子,深夜開門本就有違宵禁,更別說外面聚攏了那么多災民,方才因為陸會的手令,加上這兩個婢女他們都知道是陸會的寵姬,所以才聽命行事。現在出了山宗的示警,雖然有些詭異,但萬事周全,小心為上。
“等等,先別開……”
門字還沒有出口,腰間一麻,門吏軟綿綿的倒在女婢的懷中,乍一看去,好似在附耳私語。另一個女婢厲聲道:“明府手令在此,還不速去開門?若是誤了事,唯你們是問!”
這些最低賤的士卒本就沒有什么見識,更沒有急智,再者錢塘處于揚州腹地,數十年沒有經過動亂,哪里想到會有人膽敢詐城,懵懵的過去八個人,合力抬下粗大的門閂橫木,吱呀呀的厚重城門緩緩地打開,透過門洞,幽黑不見五指的城外,像極了一只張開著大口的怪獸,隨時可以把整座錢塘城吞入腹中。
十幾個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走了進來,挾持門吏的女婢突然一刀插進門吏的心口,血光乍現,濺了她一身彩衣,猶如從地獄中走出的阿修羅。
“動手!”
不等門洞里的士卒們反應過來,紛紛胸腹要害中刀倒地,連聲音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全部下了黃泉,做了無名的冤死之鬼。
“點火!”
胡麻油傾倒柴堆之上,北門城墻燃起了兩團大火,十里可見,隱隱聽到外面傳來無數人的猙獰吶喊,山宗見事不可為,再拖延下去,恐怕小命不保,手中灑出十幾枚鐵蛋,又是一刀劈中槍尖,凌空幾個倒翻,落在屋脊上,起落之間,沒入小巷里不見了蹤影。
等徐佑接到山宗匯報,整個北城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登上靜苑的假山遠眺,可以看到濃煙滾滾和燃燒的房舍。
“郞君,除了那兩個被劉彖送給陸會的婢女,我好像看到首批進城的賊人里,有一個貌似是唐知義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