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都明玉對他另眼相看的原因,論才華樣貌背景名聲,竺無漏樣樣不差,甚至猶有過之,可偏偏兩人得到的待遇迥然不同。
佛門固然跟天師道有仇,可徐氏跟天師道的仇怨也不小,沒道理啊!
“祭酒又在尋我開心,竺道融竺宗主何等人物,能被他選中當做傀儡,也是世間了不得的成就了。”
“竺道融……”
都明玉沒有反駁,任他再狂妄之人,聽到竺道融的名字,都要忍不住先低三分的頭,再低三分的勢,人不過十二分的氣,上來就沒了一半,如何跟人家斗?又如何斗得過人家?
“七郎,你以為這樣說就會讓竺無漏心存感激嗎?不,我可以保證,他今后若是重新得勢,第一個要殺的是我,第二個,絕對是你!”
這倒是很有可能,徐佑目睹了竺無漏人生最低谷的凄慘,若真有咸魚翻身的那天,他肯定想要殺光所有的知情人,這點毋庸置疑。
“祭酒怕他報復嗎?”
都明玉反問道:“七郎呢?”
徐佑笑而不答,都明玉也是一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如果怕人報復,那干脆都不要活了,成大事者不可能沒有敵人,有敵人,才有動力,這對徐佑,亦或都明玉而言,都不是問題!
再者說,竺無漏的性命現下握在都明玉的手里,等沒有了利用價值,取他的腦袋不過一句話的事,應該沒什么能夠翻身的機會了。
“我此番費盡心思請七郎留下,其實,是有一要事相求!此事非七郎不可,還望萬勿推辭。”
該玩的手段都玩遍了,該試探的也試探過了,徐佑心道:正戲來了,口中卻道:“在下雖有薄名,實則不副,又武功盡失,沒有什么能夠幫到祭酒的地方。”
“陸緒號稱三吳第一,可連七郎一成的文采都不如,你又何必過謙?”都明玉沒有給他推辭的機會,徑自道:“天師道起事,不能失了大義,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嘛,所以我準備發檄文宣告天下,讓世人知道我們為何而反,這正要借重七郎的才名和華章……”
這真是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徐佑沒接這個話茬,檄文豈是好寫的?寫的輕了,難以讓都明玉滿意,可要寫的重了,安子道不是曹操,不是武則天,不會因為欣賞自己的討伐檄文而赦免了從逆的重罪。
都明玉說的好聽,等揚州事了,禮送他出城,可若是寫了檄文,就算出了錢塘,天下之大,又有哪里可去?
徐佑沉吟不語,都明玉也不催促,兩人對坐良久,徐佑突然問道:“高惠死前喊的那幾句讖言,到底什么意思?”
“前面幾句不算晦澀,七郎應該明白,至于后面……心宿下,孟章休。心宿是大火星,詩經有七月流火的句子,意思就是七月下旬將有大火……”
“七月大火……太平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