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的話給了邱原更多的選擇,顧不得再問其他,道:“請郎君直言!”
“我冒充都明玉的金烏衛,假傳軍令,將駐守在東門碼頭的水軍調離往滬瀆而去,軍帥只需五百精兵,乘舟船從東門登陸,殺賊寇一個措手不及,然后內外夾攻,錢塘必破!”
邱原還沒答話,站在他身后的一名主簿斥道:“一派胡言,你若真是徐佑,陷落賊手多日,如何假冒得了金烏衛?就算齊泯那狗才眼瞎,沒有認出你來,總認得出都明玉的魚符。沒有魚符,怎么會聽令調動部曲?軍帥,此人必是細作,故意誘我軍入伏。若我所料不差,東門碼頭此時必定無船無人,可暗處卻不知埋了多少伏兵……”
這名主簿不蠢,質疑的全在點上,但徐佑總不能說暗夭身懷奪天地造化的青鬼律,可以騙過任何人的眼睛,他也有鬼斧神工的面具能夠易容易貌,可不說清楚這些,又無法取信于人。
這是個死循環!
“軍帥,錢塘城雖不高大,可賊寇經營多日,軍械糧草充足,都明玉、劉彖都是人中之杰,精通戰陣,狡詐多端,麾下將士用命,悍不畏死,沒有十萬部曲,實在難以旦夕而下。”
徐佑苦口婆心,勸道:“軍帥率虎賁之師,若戰于野,自可一鼓作氣,全殲賊寇而不損分毫。可兵法云其下攻城,不是萬不得已,攻城最不可取。如今兩軍膠著,難分軒輊,拖得越久,越是對軍帥不利,不如鋌而走險,攻東門于不備,大事可成!”
主簿冷笑道:“郎君好算計!退一步說,我相信你,可你有沒有想過,我軍無大船,如何渡過錢塘江水的急流,攻東門于不備?哪怕現下造船,等準備妥當,怕是東門的水都要干涸了!”
“這個問題好解決,我來時見營中堆積了無數青竹和樹干,尋會水的部曲脫衣甲,只穿犢鼻裈,背負長刀漂浮其上,短短十數里,即可抵達錢塘東門碼頭。”
這確實是個可行之策,只是太過冒險,尤其徐佑的身份還不能確定,他的話難以盡信。邱原突然發現,聽了徐佑的獻策,非但沒有解決之前的難題,反而又增添了新的麻煩。
用兵之害,猶豫最大;三軍之災,生于孤疑!
邱原是猛將,卻不是良將,此次帶兵平亂,從皇帝到諸大臣,從金陵到各州郡,他背負了太大的壓力和責任,所以不敢一次賭光所有的籌碼,因為輸了就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但他的謹小慎微,也讓戰機稍縱即逝,徐佑正要再次勸說,邱原擺了擺手,不耐煩道:“我會派斥候去東門打探,若是真的如郎君所言,我們再議不遲!來人,好生照看著徐郎君,給他食物和熱酒,囑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對徐郎君無禮!”
再議就遲了!
水軍這么大規模的調動,瞞不過都明玉太久,或許這會他已經得到消息,正派人追趕齊泯也說不定。徐佑嘆了口氣,對邱原拱了拱手,盡人事聽天命,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正在這時,左彣和山宗經過通報后進了軍帳,左彣和邱原之前碰過面,證實了徐佑的身份,邱原親自解開了縛手的繩索,笑道:“公主臨行前特地傳來口諭,要我務必找到微之的下落,現在好了,我終于能松口氣向公主復命!還有朱中郎將、顧府君、孟假佐也都多次問起你的安危,微之能有諸位貴人的關心,日后還當盡忠為國,不負恩重!”
“謹遵軍帥教誨!”
邱原笑意盈盈,很給面子的親自送徐佑出帳,可徐佑的心里卻冰涼似雪。
他知道,幸運女神這次沒有站在他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