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卿,你覺得蕭將軍殺邱原,會不會暗中受了皇命?”
“應該不是!”顧允搖搖頭,低聲道:“據我所知,都明玉將染了疫病的尸體砍爛后浸泡穢物,然后拋射出城,又派人四處散布流言,說這種病沾著必死,藥石無救。邱原麾下的府州兵經過之前的數次作戰,早就被白賊嚇破了膽,因流言擾亂了軍心,臨陣怯戰,帶頭退卻,害得中軍也無功而返。蕭玉樹殺邱原,屬于臨時起意,一為了立威,嚴肅軍紀,好令行禁止;二,想必也是為了戰后給安子道點把柄來處罰他……”
徐佑會意,不再說這個話題,前有朱智決堤以自污,后有蕭玉樹殺將為自保,由此可知這些在外領軍的大將已經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安子道年少時稱得上英明神武,可到了晚年,卻有些剛愎雄猜,疑太子,疑重臣,疑良將,或許唯一能讓他毫無保留信任的,只有司隸校尉蕭勛奇一人!
“對了,我將微之傾盡家財以資軍需的事密奏主上,主上覽奏后對叔父贊說徐氏世代忠良,堪為大楚臣子表率,國難之時尚不惜傾囊相助,實在是赤子之誠!”
顧允的叔公也就是侍中顧卓,上次曾來錢塘宣旨,和徐佑有過一面之緣。他算是安子道的近臣,暗地將絕不能外傳的君臣私話送到吳縣,似乎有向徐佑示好的意思。
徐佑可沒忘記,那天在錢塘碼頭偶遇,本來相談甚歡,可一聽他是徐氏七郎,顧卓立刻變了臉色,唯恐避之不及。
莫非真的是因為安玉秀的緣故?
徐佑的腦海又浮現出安玉秀清麗的容顏,不過剎那時間,就又拋之腦后。有些事,有些人,想得太多,徒惹煩惱罷了,還不如順其自然,且行且看吧!
“這是難得的好消息!”何濡聽了徐佑的轉述,興奮的拍了下大腿,道:“安子道既然有這個意思,等揚州事了,可以想辦法讓七郎先恢復士籍!”
徐佑乜他一眼,道:“你之前不是說有安玉秀在,恢復士籍輕而易舉嗎?”
何濡微微笑道:“那只是逞口舌之快,沒有安子道松口,區區安玉秀如何敢把太子親自插手的案子翻案?這本是千難萬難的事,可通過揚州之亂,發生了這么多事,終于出現了一點可以看得見的曙光!”
徐佑默然,安子道或許會以為他是愚忠之輩,若真能因此恢復士籍,自然是大喜。身在這個時代,沒有士籍傍身,做起事來委實太難了些。
邱原之死,徹底奠定了蕭玉樹在軍中的地位,他大刀闊斧的整合了麾下的部曲,收了朱智的兵權,然后以中軍為根基,操練各州府州兵,淘汰弱、殘、怯者,余者編為三軍,戰斗力突飛猛進,并于五月三日,再次發動了對錢塘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