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王純身為御史中丞,外放監軍是題中應有之意,加上他和蕭勛奇又是死對頭,劉奕此舉,并沒有引起任何的懷疑。”
朱智頓了頓,笑道:“既然沒有懷疑,王純之死,當然是個意外!”
徐佑由衷嘆道:“厲害,厲害!”
“是啊,蕭勛奇掌控司隸府幾十年,殺人無算,得罪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可始終屹立不倒,深受主上信任,沒有點厲害手段,那怎么成呢?”
徐佑嘿嘿笑道:“不,我說的是四叔厲害!”
朱智抬起頭,戲謔道:“哦?我厲害在何處?”
“劉奕和蕭勛奇的碰面必定是絕密,竟被四叔探知,他們的所有謀劃如同親眼目睹。比起四叔,區區司隸校尉,小小兵部尚書,都還算不得厲害!”
朱智指著徐佑,大笑道:“七郎啊七郎,你這是把我架在火爐子上烤啊!也罷,告訴你無妨。我知道這件事,純屬意外,并不是我多么的神通廣大。劉旗的身邊有個心腹裨將,早年曾受過我的恩,劉奕和蕭勛奇達成和解之后,告誡劉旗從今往后收斂行徑,不得再私通涼國,做那些有違國法的勾當。劉旗斷了大筆財源,私底下發牢騷時被這裨將得知,給我寫信問安時提了一句……所以當劉奕舉薦王純來做這個御史監軍,我就知道此人命不久矣!”
徐佑還能說什么好,朝中大佬們的恩怨情仇,現在的他還沒資格參與,但是多聽聽這些血腥的內幕,就會多一絲提防。在這個權力場里,每個人都是無情的猛獸,稍不留神,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將軍,碼頭跟隨都明玉跳海的百姓,足足有五千之數,加上先前死掉的白賊,錢塘瀆幾乎要被尸體填滿了……”
徐佑和朱智同時收了笑容,互望一眼,徐佑胸口憋悶,難以抑制心中的哀痛,低著頭沒有做聲。朱智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好一會才冷冷的道:“蕭玉樹,蕭玉樹……真是好狠的心腸!”
這些殉葬的百姓并不全是天師道的道民,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信奉無為幡花,以六天治興為目的的真正的六天教眾。
徐佑的前世,已經被急劇膨脹的**洗腦的世界,絕不會再有那些只在史書里讀到過的甘愿隨著失去的信仰一同赴死的偉大,比如著名的崖山之戰,十萬百姓跳海殉國,可那是民族與民族之間的戰斗,是興亡更替的殊死之爭,死則死矣,堪稱壯舉。
這些六天的教眾,又算得什么?
為了某些人的野心?為了湮滅已久的教派?還是被教派控制了思想和靈魂的傀儡?
可怕,可恨,可憐,可嘆!
卻偏偏不可敬!
徐佑端起茶杯,緩緩灑在了地上,為了祭奠那些本不該隨風而逝的亡靈,六天也好,天師道也罷,無論何時,無論何教,它所存在的目的,絕不是讓人去死!
到了改變這一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