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跟隱形人一樣的徵四,懷中抱著天師孫冠親賜給袁青杞的法劍,是五名侍女里的抱劍侍女。聞聲將法劍橫置于玉臂間,袁青杞曲著食指輕輕一彈,法劍發出一聲龍吟出現在手中。
通體如墨,古樸蒼勁,上以篆文寫著“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八個大字。
袁青杞負劍在手,絕美的容貌無喜無怒,道:“第八次,你是看不到了!”
羽五堪堪抓住桅桿,正要投入江水里遠遁而去,后心猛的一痛,法劍竟后發先至,將她的身體死死的釘在了桅桿上,隨風搖擺,狀極恐怖。
“好……八景伏神劍,名不……虛傳!”
羽五連著咳出幾口鮮血,當場死去。袁青杞看了眼旁邊已經嚇呆住的履霜,道:“我自從做了祭酒,每一步都是殺機,身邊幾乎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你若不怕,今夜起,你的名字就是羽五,跟著我一道去看看那無上山巔的風景;若是怕了,明日到了富春,我另派人送你回吳縣覓地安身,再尋一如意郎君,將你風光大嫁,后半生相夫教子,安穩度日去吧!”說完不再管甲板上的尸首,八景伏神劍重入劍鞘,和沉默不語的徵四走下了舷梯。
履霜癡癡的站在圓月之下,仰起頭,任由銀光鋪灑著全身。一日夜間,她經歷了太多太多,直到這一刻,袁青杞賜了她新的名字,羽五,上一個叫羽五的尸體還掛在桅桿上,最好的下場不過是沉入江水喂了魚鱉。
可不知為何,她的心,她的血,卻在悄悄的沸騰。
“你的名字就是羽五,跟著我一道去看看那無上山巔的風景!”
袁青杞的話語,在履霜耳邊來回的震蕩。她回首眺望著錢塘,在那灰蒙蒙的天幕之下,正有個人背負著千萬斤的巨石,踩著遍地的荊棘艱難前行。以前的自己只是會些歌舞的低賤婢女,幫不了他什么。可是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隨著袁青杞自可掌控旁人想都想不到的權力和財富,或許,到了某天某日,她還有機會為這些年的恩情去贖罪!
一念至此,宛如重生!
“我不會武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履霜追著到了船艙,直視著袁青杞,氣喘吁吁。袁青杞提起筆,凝神入微,一氣呵成,眼中終于露出滿意的神色,道:“你來看,這幅字如何?”
履霜低頭看去,字跡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結構遒美健秀,可跟之前見過的袁青杞那一筆師從張芝的飛白書迥然不同,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別的地方見過一樣。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這是徐佑的詩,對了,這字體,也像極了徐佑平時的書法。
履霜身子微震,無論袁青杞如何身份,她心中卻仍然沒有忘了徐佑!
墨干,紙碎!
袁青杞將近年來最接近徐佑書法的字撕毀扔入簍里,這是殺人之后的書帖,帶著殺氣和血跡,她不喜歡,抬頭望著履霜,道:“我身邊入了九品的武者不計其數,可真正可為依托的人屈指可數,我不需要你的武功,只要你的忠心!”
“羽五,我能信任你嗎?”
履霜緩緩跪下,俯首道:“盡心于人曰忠,不欺于己曰信。羽五愿從此追隨祭酒,取信于己,示忠于上,如違此誓,萬箭穿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