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隨寧祭酒多少年了?”
白易盤腿坐在地上,扳著手指算了算,道:“八年了!”
“咦,你多大了?”
“今年五月初,剛過了十三歲!”
徐佑忍著翻白眼的沖動,笑道:“那你可長得挺大人相的……”
白易得意的道:“大家都這么說,我年紀小,可個高,力氣也大,跟你們看起來差不多。”
小孩子都想長大,可長大了卻又懷念小時候,古今如一。徐佑隨意的問道:“八年前你才五歲,撒尿和泥玩的年紀,肯定照顧不了自個,莫非和祭酒住在一起嗎?”這是試探,若非白易天真無邪,他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問。
“那倒沒有,祭酒住在鶴鳴山,我住在江州蔡山的道觀里。”
“蔡山?可是大蔡神龜的那個蔡山?”
“正治好厲害,連山里有大龜都知道!”白易佩服的看了看徐佑,心想這位正治年紀輕輕,能夠被天師和祭酒看重,果然有點真本事,不過轉瞬又滿臉沮喪之色,道:“可憐我養的那只龜,被老不死的抓去燉了湯!”
自古蔡山出大龜,《通典》里說的很清楚,連《左傳》里寫“問蔡”一事,指的就是“問龜”,那時的人們以龜卜卦,龜越大,卦越靈,所以有大蔡神龜的說法。
徐佑沒有在意白易的牢騷,嘆道:“你小小年紀,住在山中的道觀,想必無聊的緊,身邊連個玩伴都沒有……”
白易瞪大了眼睛,道:“誰說的?我們一起的孩童有十七人,年紀都差不多,日日夜同玩同住,別提多有趣了!”
“是嗎,這么多人?那你來了林屋山,其他人呢?”
白易首次露出茫然的神情,道:“我也不知道,數月前觀中突起大火,等我醒來,只看到宮一阿姊,其他人到底去了何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徐佑瞧他如有魔怔,仿佛憶起了什么可怕的事,頓時對這個藏在蔡山深處的道觀有了幾分興趣,但也知道不能追問過急,故意轉移話題,道:“你剛才真是捉鳥去了?”
“噓!”白易猛然驚醒,趕緊看了看身后,緊張兮兮的道:“正治,你別這么大聲,要是讓祭酒聽到,我就慘了!”
“哦,你害怕祭酒?”
白易奇道:“還有人不怕祭酒嗎?正治,你怕不怕?”
徐佑無言以對,苦笑道:“怕,當然怕了!所以我們約好,我不把你捉鳥的事告訴祭酒,你也別把我們剛才聊天的事告訴任何人,好不好?”
“好好好,說定了,不許賴!”
白易忙不迭的點頭,還要和徐佑擊掌為誓,徐佑拒絕了,道:“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算數的!”
白易想想,祭酒好像也從不跟人盟誓,厲害的人應該都這樣,道:“對的,對的,我們說話算數!”
徐佑笑著稱是,心里卻在盤算,袁青杞和他差不多同歲,如果說八年前就開始暗地里豢養家奴,培育腹心,以圖將來,那這個女郎的志向實在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