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的律法上承漢魏,像沙三青這樣擊殺意圖襁褓妻子的歹徒,完全屬于正當防衛,依律無罪。
毛啟久經宦海,一聽徐佑的話,就知道問題出在何處,撫須笑道:“正治放心,我和蕭明府有幾分交情,午后前去縣衙拜見,不出三日,定讓沙郎君完全無缺的出來。”
徐佑感激不盡,和毛啟約好,等下元節時林屋山再見,然后辭別出來。白易聽得滿頭霧水,道:“正治,沙郎君既然無罪,自去縣衙找縣令申訴就是了,何苦繞著大圈子,來求這老人家呢?”
“蕭明府刻意壓著案子不判,自然是等人上門說情,而說情豈有空手的道理?”徐佑不厭其煩的解釋道:“但是送禮也不是那么好送,我雖然是天師道的正治,可跟這位蕭明府素來沒有交情,直接找上門去,他為了官聲,無論如何不會收,若第一次就被拒,再疏通就難上加難,所以必須找一個掮客……”
“掮客?那是什么?”
“也就是中間人,可以幫我們辦事,也可以讓蕭明府去掉戒心。”徐佑笑道:“錢塘城里,除了毛啟,再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
白易終于聽懂了,眼睛里閃爍著崇拜的光芒,道:“正治,你教我這些東西,我在道觀里再住上一百年也學不到。”
徐佑搖搖頭,道:“那位曾道人的學識不在我之下,只是看你年歲尚小,這些骯臟的東西沒有教你罷了。”
白易笑問道:“那正治為什么要教我呢?”
“我看祭酒的意思,是想讓你從現在開始歷練歷練。世事險惡,多少學一點人情世故,免得日后吃虧!”
“嗯,我知道,正治是誠心待我,跟別人不同。”
徐佑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傻孩子!”
離開毛府,兩人去了和義舍一街之隔的天青坊,坊里目前由富婧打理,看來了客人,忙笑著迎了過來。她比在明玉山時胖了些,白皙的臉蛋圓潤如珠玉,特地穿著較為寬松的襦裙,看不出腰身的粗細,算算日子,應該顯懷了。
徐佑表明身份,說明了來意,要包下三個月的書坊來刻印《老子化胡經》第二卷。富婧有些為難,卻也不敢得罪天師道,賠著笑道:“不瞞郎君,書坊還接了其他的生意,若是將所有的人手和雕版都用來刻印你的書,怕要壞了信譽,我們不好交代。”
徐佑想了想,道:“好吧,凡事以信為先,我來得晚,不好強人所難。但是你要保證,三個月內,必須盡量滿足我的要求,刻印數額不得少于十萬冊。”
“好!”
富婧接了個大主顧,興奮不已,所以徐佑說要去印書坊看一看,她也答應下來。當即關了店門,帶著徐佑兩人乘牛車到了明玉山腳下。
進了印書坊內,大概參觀了一下,當然不會讓看具體的制作過程,目前為止,雕版印刷術還是絕密。離開印書坊,徐佑突然問到不遠處的灑金坊,富婧介紹說那是造紙的地方,還說了許多由禾紙和元白紙的神奇之處,白易聽的來了興致,喊著要去灑金坊看一看,徐佑拿他沒有辦法,便麻煩富婧將兩人帶了進去。
造紙術的秘訣這幾年已經徹底公開,白易對所有的程序都極感興趣,不時的追問兩句,還上手試了試抄紙。徐佑笑道:“我累了,女郎可否找個僻靜的房舍讓我歇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