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聽實話?”徐佑輕咳了兩聲,道:“我真的從未想過你會找我報仇,當然不是因為陸郎君是謙謙君子,而是因為我不認為你有如此的膽量和手段。你啊,不過是陸氏門閥養在后花園的花,固然賞心悅目,可一旦出了府門,風吹雨淋,活不過兩天……直說了吧,陸郎君這次是受哪位高人指點,才把時機掐算的這么準,正好趕在我離開太守府,身邊又沒有足夠護衛的時候動手……”
“你!”陸緒氣得再也忍不住,回手從下屬腰間抽出短刀,架在徐佑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映著燭光,卻照不出他眼眸里的恐懼,道:“咦,你不怕死?”
徐佑突然笑了起來,道:“我當然怕,不過,今夜怕是不能遂了郎君的愿!”
話音剛落,清明攸忽出現在眾人眼前,不見如何動作,陸緒手里的短刀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中,同時身子一軟,噗通跪在地上,咔嚓聲中,眼見著雙膝盡碎。
另外三人大驚,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同時破門而入的方周等人拿住。陸緒痛的幾乎要咬斷了舌頭,去也知道生死關頭猶豫不得,大喊道:“我是陸氏子弟,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抓我,還有王法嗎?”
方周笑嘻嘻的走過來,解開外面的黑色袍服,露出里面威風凜凜的窮奇,張牙舞爪,說不出的陰森可怖,道:“好教陸郎君知道,司隸府……”笑容一斂,冷酷的目光有若實質,道:“就是王法!”
將陸緒幾人押回臥虎司駐地,方周只用了盞茶時間,陸緒就把通過黃三收買刺客劫掠徐佑,事后又殺黃三滅口等諸多陰事一一招供,然后簽字畫押暫時關入地牢。
事已至此,徐佑自然不方便離開,等到凌晨,王復連夜趕回,兩人見了面,先敘別情,又在密室里私議了許久,直到天光大亮,徐佑這才悄然而去。
陸氏當代家主陸宗周接到下人通傳,眉頭微皺,臥虎司假佐王復算不得厲害人物,接替孟行春掌控揚州之后,也鮮有建樹,近來忙于六天余孽的追剿,跟諸姓門閥來往不多,今日驟然上門,恐非好事。
“有請!”
王復沒穿官服,頭戴平巾幘,身著文士袍,整個人平平無常,他以晚輩見禮,姿態頗低。陸宗周笑道:“假佐可是稀客,若有事但說無妨。”以他的地位不必和王復繞圈子,有時候直來直去也是某種世事浮沉后累計的智慧。
“非公事,復冒昧拜訪,實為私事而來!”
“哦,”陸宗周昏聵無光的眸子里難以窺見絲毫的波動,道:“請講!”
“貴府陸緒陸郎君因和錢塘徐佑有舊隙,暗中雇兇殺之,被我臥虎司徒隸偵知后當場擒住,人贓俱獲,現已供認不諱。不過,茲事體大,復不敢擅專,特來請陸公示下,該如何處置為佳……”王復不卑不亢,就算面對陸氏的家主,也并沒有畏手畏腳。徐佑將此事交給他辦,一是借臥虎司的實力震懾陸氏,讓對方就算想包庇,也不敢妄動和做的過火;二來也是給他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從陸氏撈取足夠多的好處的機會。
“死人了嗎?”陸宗周淡然道。
“死了一人,名為黃三,在吳縣專責那些見不得光的腌臜事。陸郎君雇傭的刺客就是黃三牽線,后被陸郎君先行滅口,埋于郊外某處,也已起尸交由仵作驗查。”
“徐郎君呢?”
“受了點輕傷,當無大礙,只是驚嚇過度,沒有幾個月將息,怕是不能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