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定安忙起身,道:“孩兒一定辦妥!”
送顧允離開時,陸定賢斜眼譏嘲道:“顧太守,別忘了你姓顧,馬上就是陸氏的女婿。顧陸朱張,四姓一體,為了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孌童,從陸氏搜刮如此多的錢財,還要落大伯的顏面,也太偏心了些……”
顧允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風言風語,俊美如婦人的臉蛋不見喜怒,雙手負后,身姿挺拔,淡然道:“十七叔,四姓一體,我是晚輩,不能拿你怎樣。你這番胡話,我今日全當沒有聽到,不過,”他突然回頭,目光里威嚴畢露,道:“若有下次,我可以保證,哪怕青符從此成了廢人,你也絕無可能在陸氏有出頭之日!切記!”
“你……你!”
陸定賢臉色氣得鐵青,可張了張口,卻再不敢說什么過分的話。作為吳郡四姓目前最為力捧的下一代領軍人物,顧允,他得罪不起!
更何況,這個昔日只知道畫畫的呆頭癡兒,現在竟然有了幾分為上者的威勢,讓人望之卻步,不敢違逆。
等顧允的牛車遠去,陸定賢這才憤恨的一拳砸在朱門上,眉目扭曲的可怕。他既恨顧允,又恨自己,身為長輩,卻被后生小子壓制的連反駁的話都不敢說,這是奇恥大辱,不報,誓不為人!
之后十幾天,徐佑沒有露面,陸定安來錢塘后也避而不見,所有活動都由何濡陪同,去距離明玉山十余里外的靈秀山上轉了轉,看了施工所需的建造圖紙,饒是早有心理準備,陸定安也被玄機書院的規模嚇了一跳。
“何郎君,你們可粗算過造價幾何嗎?”
何濡叫來計青禾,示意他給個答案,計青禾拿出一疊厚厚的賬簿,道:“若成雛形,估計需要千萬錢;若見端倪,則要兩三千萬錢;若具聲勢,至少五千萬錢!”
陸定安呆坐良久,苦笑道:“何郎君,微之算的一筆好賬啊!”
又過幾日,陸緒終于安然出獄,臥虎司和陸氏達成了什么協議,徐佑沒有問過,反正從王復的來信里透著的喜悅,可知這次敲竹杠敲的收獲不菲。信里還說陸緒雙膝盡碎,以后能不能行走還要看運氣,至少得耗費一兩年的時光來醫治康復。接他出獄的是陸定賢,看到陸緒的慘狀說了幾句不合時宜的話,王復表示會私下里關注這個人,讓徐佑放心,不會有任何不可測的后果出現。
朱智的信函幾乎和王復的信同時抵達明玉山,比起王復那字里行間藏不住的狼狽為奸的竊喜,朱智的信就顯得理智和成熟的多。他先是對徐佑遇刺表達了關心,然后對他的忍讓表示贊賞,但整封信的重點不在于和陸氏的沖突,而是對玄機書院提出了幾個關鍵性的建議。這些問題無不是老成持重的謀身之言,閃爍著閱盡世事的智慧和通達,可見朱智對徐佑是真的上心,而不是敷衍了事。
徐佑分別寫了回信,叮囑王復看緊李仙姬,又和朱智深談了他對玄機書院的謀劃,然后很快把這些事拋之腦后。足足一個多月,日日夜夜和茶農們共處一室,終于趕在顧允的大婚之前,將第一代用蒸青法泡制的茶葉制作了出來,無論香味還是口感,都比當下流行的生茶鮮美了無數倍。同時由天工坊開爐鑄造的模具把散茶做成了茶磚,并命名為青雀舌,碼成百余磚裝上大鳊,浩浩蕩蕩往吳縣逆流而上。
七月初五,顧允即將大婚,徐佑初一動身,前往吳縣準備參加婚禮。
這還是重生之后,徐佑參加的第一場婚禮,諸多禮儀,已經先在明玉山練習了多次,避免到時候出乖露丑,砸了徐九斗的招牌。
同時跟隨他出行的有清明、冬至、方斯年和紇奚丑奴,臨下山時,於菟抱了丑奴許久,來南朝這些年,丑奴還是第一次離開她的視線,不過跟著徐佑出去游玩,於菟很放心。
或許,比在北朝的時候,還要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