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個屁?我們埋伏于前,才讓陸張吃了大虧,要是坐等他們重整旗鼓,事后還會傻乎乎的來送死嗎?正該趁敵潰敗之時,力求全數殲滅,這樣陸張兩姓至少二十年內恢復不了元氣,方能克竟全功。”
說完不等金官回復,帶著手下的一百人追了上去,護在他左右翼的土官和水官也不由自主的被引著去了。金官見事已至此,無法攔阻,況且火官說的確實有理,為了不貽誤戰機,只好下令和木官一道帶兵追擊。
追出五里,又斬殺近三百人,眼前突然開闊,竟到了裴家圩邊。這是坐落在吳縣城中的淡水湖,不算太大,煙波蕩漾,金光琳琳,風景獨美。而在圩的東側,駐扎著一隊人馬,只有區區兩百人,可人人穿筒袖鎧,持堅盾,握長槍,裝備精良,武裝到了牙齒,前后成雁陣,嫻熟的分開口子,放僅余的二三百殘兵入陣,然后重新合攏,不等六天有所反應,齊聲山呼,以排山倒海之威,瘋狂的碾壓過來。
砰!
刀槍交擊,六天的鬼卒竟無法再進半步,跟方才那股子狼入羊群的勁頭是天壤之別。雖說一方以逸待勞,一方久戰成疲,可也太過驚駭,傷亡也隨之出現。
西側也從轉角的隱蔽巷子里沖出來兩百甲兵,同樣的筒袖鎧,只是長槍換成了長刀,精悍甚至還有過之,成左右鉗形,不要命的進行夾擊。
六天兩線作戰,壓力倍增。
金官眉頭緊皺,對方這四百人固然厲害,可要戰而勝之,并不是難事,只不過勝也是慘勝,回去無法向天主交代,當機立斷,剛要下令逐漸脫離戰斗,退回武陵溪,背后猛的響起震耳欲聾的呼喊。
“六天余孽,死于裴圩!”
“六天余孽,死于裴圩!”
無獨有偶,北側,也就是六天剛才追擊而來的那條路的兩旁房舍里冒出密密麻麻的人頭,旗幟飛舞,鼓聲震天,不知道究竟藏了多少人,饒是六天驍勇不畏死,也難免有些軍心動搖。
金官臉色劇變!
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中計!”
火官從充斥腦海的殺戮中清醒過來,意識到他們中了誘敵之計,怪不得先前的那波人不堪一擊,簡直對不起吳郡門閥的名號,原來是故意用弱旅來送死,而精銳都埋伏在此地。
好狠的手段!
這可是將近一千條人命,就如同棄子般僅僅做誘敵之用,陸氏和張氏,何時出了個這樣了得的人物?
嗖嗖嗖!
一陣箭雨從房頂和墻頭射向六天,這樣密集的開闊地,沒有任何防御掩體,根本不可能閃避,頓時死傷大片。
弓箭手的出現,徹底將戰局向陸張聯軍傾斜。此時東西被圍,盾甲如山難破,而退路斷絕,唯一的可逃生的就是眼前的裴家圩。
哪怕知道跳入湖里,就成了箭靶子,可多活得一時是一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任金官等盡力阻止,六天的陣列還是一步步的逼近了湖邊。
圩,本意是防水護田的堤壩,裴家圩筑堤成湖,這堤壩成六十度的迎水斜坡,不到邊緣看不到下面的情況。眼見著六天眾鬼卒身影乍現,早就以抓鉤伏在迎水坡上的陸張部曲將手中的瓦罐拋了上去,清脆的碎裂聲中,胡麻油湍湍流淌,跟著點燃火把,在夜色里劃出燦爛的弧線,轟的一下,漫天火起。然后這伏兵抽出腰后長刀,從坡上滾下來一個,揮刀結果一個。
六天這五百鬼卒終于陷入必死的絕境!
“報!送訊的人尚未出城,陸張援兵已到,武陵溪南岸發生交戰,戰況不明!”
“再探!”
“報!陸張遭了埋伏,死傷慘重,現正往裴家圩方向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