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絕從天而降,如利箭刺破虛空,快的幾乎只能看到幻影。蘭六象雙足用力,硬生生破開土石,緊緊抓牢地面。
力從地起,勁由心發!
明武天宮,在六天里最為善戰!
先是聽到一聲巨響,接連又是十數響,回蕩山林,驚起飛鳥無數。
崔元修離府之后,驅車出北籬門,抵達鐘山的山麓田墅。剛要入內,門開后跳出來一人,抓住他的胡須,大笑道:“崔元修,哪里跑?”
崔元修一邊躲避,一邊氣惱道:“湘東王,快撒手,撒手!”
“你這老兒,知道我去尋你,竟跑到這里來。還以為我不知道?告訴你,老老實實的收了徐佑,否則我整日介的跟著你,讓你不得安生!”
湘東王安休韶長得豐神俊偉,英挺超拔,雙目郎朗清明,氣度不凡。只是性子跳脫詼諧,朋友遍天下,是皇室里難得的好人。
“徐佑,徐佑!每個人都要我收了徐佑!”崔元修氣鼓鼓的道:“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非要我做的事,我偏偏不做!”
“你啊,犟驢按頭不喝水!”湘東王松開了胡須,還很客氣的幫崔元修捋了捋,笑道:“不是強逼你,那徐佑詩賦文章,無不冠絕群倫,不知多少人想要收他為徒而不可得,拜入你門下,將來青史留名,少不得沾沾光,豈不美哉?”
“徐佑跟你什么交情,竟值得如此賣力說項?”
“我當初從晉陵袁階處尋來的神秘書帖,沒想到竟出自徐佑之手。對了,你府外墻壁上的字,我甚是喜愛,想和你通傳一聲,將整面墻拆了送到我府內,另由我出錢,再給你造一面墻壁。放心,絕對比你現在的雅致!”
“哼!這么喜歡沾光,你怎么不去拜徐佑為師?”
“這也不是不可……”
再扯下去,整個崔府都保不住了,崔元修拂袖入院。湘東王跟在身后,亦步亦趨,就跟話癆似的不停給他洗腦。那場面讓身后的隨從侍婢一個個低頭憋著笑,生怕笑出聲來,惹得郞主惱怒責罰。
這是張玄機授課的第三日,臺下的眾人已經徹底拜服,這個總是戴著幕籬、人稱陰陽魚臉的小師妹拜師不過半年,往常雖然聽過崔元修夸獎,可極少聽她發表高論,更別說登臺授課。三日時光,讓這些眼高于頂的儒生擯棄了對女子的偏見,這是何等不易,又是何等的榮耀?
徐佑倚靠在窗外,任由日光懶洋洋的灑在頭頂,微微閉合雙目,腦海里驟然浮現張玄機的音容笑貌,仿佛春江畔的桃林里,她含飄忽遠去時那回蕩在耳邊的歌聲: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