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藥兒突然撲到船頭,一邊焦急的大喊一邊探手往江里抓去,原來是那個抱著女童的婦人由于受到驚嚇,在劫持她的水鬼死后也昏迷了過去,女童脫離了母親的懷抱,順江往下游沖去,這樣的深夜,一眨眼就可能再也找不到。
清明只來得及將沉入江水的婦人救起,不須徐佑吩咐,女郎再次出手,金色絲線閃電般劃過夜空,如同長著鷹眼般準確無誤的纏繞住已經不知落到何處的女童的腰,破水而出落回船上,輕輕的抱在懷里,毫不嫌棄女童身上濕透,柔聲道:“乖!”
說也奇怪,嚎嚎大哭的女童頓時止住了聲,瞪著純凈無雙的眼眸望著女郎,突然咧嘴一笑。
女郎的唇角微揚。
清明將昏迷的婦人送到船上,蕭藥兒幫忙扶著,另外還有幾個人受到驚嚇,手腳酸軟,不適合在水里泡著,徐佑帶頭系上腰舟跳入冰冷的江水里,把有限的位置讓給需要的人。
可不管怎樣,驟然遇到這樣的事,整船人都嚇壞了,個個面無人色,又冷又寒的江風似乎要冰凍住靈魂和身體,毫無劫后余生的慶幸感,有人牙齒顫抖著說:“中軍……中軍水師為什么要殺我們……”
“是啊,我們又不是賊人。”
“到底怎么了?”
“會不會是抄賊假扮的?”
“這里距離京城不遠,抄賊沒這么大膽吧?”
聽著這些人惶恐不安的討論,蕭藥兒低垂著頭,神色黯然,心里內疚極了。要不是因為她,這艘船平安無事,這些人更不必險死還生,遭受常人無法想象的厄運。
船主欲哭無淚,這次生意反正賠的底掉,千萬不能再死人了,否則的話真是傾家蕩產再翻不了身,他搖搖頭,苦笑道:“以前聽人說過水師里的少部分人偶爾會扮作抄賊劫掠商船,若非這兩位高人出手相助,我們今夜都得死在這了……”
“是啊,是啊,真多虧了兩位。”
“若能脫險,回家給兩位恩人立長生位……”
蕭藥兒越聽越內疚,剛準備站起來說是我連累了大家,卻被徐佑拉住手阻止。她疑惑的望過去,一只手抓著船舷的徐佑低聲道:“少一言是恩,多一語是仇,你若坦誠致歉,非但于事無補,還會惹來眾人責罵,反而添亂。真要于心不安,等脫險之后,暗中派人給他們送點錢財就是。”
他們說話聲音很低,旁人聽不太真切,那女郎絕對可以聽的一清二楚,不過她正專心哄著懷里的女童,并沒有任何的表示。
蕭藥兒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頓時消散,徐佑安撫的握了握她的手,道:“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女郎突然抬頭,清明同時轉身回望,一艘全身涂滿紅色顏料的赤馬如離弦的箭,破開起伏動蕩的江水,向著他們的方向疾馳而來,然后越過即將傾覆的大鳊,驟然凌空。
在赤馬的舟頭,負手站著一人,灰袍凌冽,袍擺后露出半截銀槍,正是曾出使過臨川郡的小宗師:
高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