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二年,四千三百八十個日升日落,沒人知道於菟怎么熬過來的,也沒人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和羞辱,不僅僅身體上,還有心理上,要不是幸運的遇到了徐佑,天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
可是,於菟對那個人沒有一絲的恨意,因為明白他的不得已,體諒他的困境和束縛,自己遭遇的這些苦,或許還遠遠比不上他空負武功和權勢,卻什么也做不了的痛楚!
從千辛萬苦逃出營戶開始,於菟就徹底放棄了對外援的幻想,只靠著自己的身子和智慧游走在那些人面獸心的豺狗之中,艱難的保護著丑奴不受到傷害。直到上了明玉山,才慢慢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她不是沒想過繼續逃跑,徐佑御下很寬厚,她的出入并不受限,可問題是她和丑奴的胡人特征太明顯,沒人幫助,根本逃不出關卡林立的楚國。就算有人愿意幫忙,她也不敢相信,之前已經受過太多太多的教訓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冬至手里握著龐大的情報機構,觸角遍布江東各地,徐佑不點頭,她哪怕化成魚,也游不出長江。
徐佑會點頭嗎?
於菟不確定,她其實是世間一等一的聰明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帶著丑奴度過這些年的生死煉獄,可她始終看不透徐佑,若說慈悲,徐佑可以說是她見過的真正的君子;若說神秘,這個男子背后又藏著無數看不見的陰影,足以吞噬掉他的笑容和身上溫暖的光。
所以於菟不敢開口,因為徐佑自剛進府時問過她的來歷,之后再也沒提過一句!
這說明什么?
說明徐佑沒有放她離開的打算!
現在,那個人突然派了最珍視的女弟子潛入了江東,親口告訴她,要接她北歸!
於菟陷入了失神當中!
與此同時,
錦瑟從袖中飛出,五條金絲分別纏向徐佑的手腳和腰部,穆蘭沒打算現在殺掉他,擒住做個人質,可以保她們全身而退。
等到了安全的時候,再殺了不遲!
凡是折辱過於菟的南人,從荊州營戶的那些兵痞們開始,一個不留!
徐佑輕輕握著詹文君的玉手,面不改色,紋絲不動。
宿鐵刀后發先至,劈中金絲,柔軟如發的錦瑟微微顫抖,發出刺耳的鳥鳴之音。攸忽倒卷,如同長了眼睛般攻向扮作四個婢女之一的清明。
每條金絲的頂端連著指頭肚大小的尖刺,不知什么材料制成,月色下竟然不怎么反光,黝黑如墨,一看就非同凡物,怪不得京口那夜輕而易舉的擊碎了赤馬舟,又不費吹灰之力的將高闔挫骨分尸。
清明收刀入懷,原地旋轉,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于耳,數息間金絲完全纏住宿鐵刀,穆蘭冷冷道:“撒手!”
清明腳尖輕點,棄刀后退,可下一瞬卻詭異的出現在穆蘭的身后,一把不起眼的短劍吐著蛇信,刺向她的后心。
燭龍劍!
這是徐佑取自戒鬼井歷代天師神像里的寶物,清明迄今只動用過一次,也就是那次和徐佑聯手殺掉了六天的鬼師——鬼師位居三品,比穆蘭尚高出一線,可也被燭龍劍毫無阻礙的破開護體真氣,直接削掉了一只手。
穆蘭頭也不回,又是五條金絲飛舞,縱橫交錯,織成了蛛網狀的防御,立在短劍的前方。同時左手成拳,大道至簡至易,就那么隨意的往清明胸腹砸去。
清明不閃不避。
撲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