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濡的評價之高,正在于此。
魯伯之也為這個老友由衷的歡喜,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頭,說笑道:“以后可要蒙監察使多多照拂。”
王士弼翻了個白眼,道:“從今后我六親不認,魯老弟莫要攀扯交情了!”
眾人大笑,徐佑對魯伯之道:“你的擔子并不必士弼輕……鑒于目前墾田種地已嚴重影響到了正常訓練,我準備在楓湖另立新營,將除過三千精卒之外的所有流民安扎其中,主要負責屯田開墾之役,并為翠羽營準備膳食、漿洗衣物、縫制兵甲,擦拭器械等等,將這些兵卒從繁忙的農活和瑣碎的內務里解脫出來,集中全部的精力和心神去習練戰場技戰之術。”
當初朝廷封賞有三湖二山,二山分別是明玉山和靈秀山,三湖分別是翠羽湖、楓湖和青棠湖。翠羽湖因湖水成羽毛狀,翠綠如春草,故而命名。楓湖的兩邊種滿了楓樹,傳說是黃帝殺蚩尤,兵刃染了血,于此湖中清洗,那些血水化成了霜葉紅于二月花的楓樹,繁衍至今。青棠湖則來源于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青棠還有個名稱叫合歡樹,樹冠開闊,枝葉婆娑,向來被視為吉祥之狀。原本這座湖的周邊從來沒有合歡樹,直到錢塘本地一對少年男女為情所困,相約投湖而死,之后不知怎的,獨獨在湖水東岸長了一株,所以叫青棠湖。
三湖之中,翠羽湖面積最大,其次是青棠湖,楓湖最小。只因楓湖挨著靈秀山,地形平整,具備建營的條件,又依據山勢,易守難攻,所以徐佑將新營點在此地。
“不過,楓營并不是豢養勞役的地方,無分男女老幼,皆為羨卒,可以領取翠羽營五分之一的糧餉。同時還要制定教閱之法,挑選里面的壯勇之輩定時進行操練,操練的強度可以參照翠羽營略減一等,只要操練出類拔萃者,就能補入翠羽營為正兵,領取比在楓營高出五倍的糧餉和其他更多的酬勞。”
這就是徐佑設想的預備役制度,當然這不是什么稀奇的創造發明,《周禮》記載“凡起徒役,毋過家一人,以其余為羨”,說的就是古代的預備役制度的雛形。
所謂羨卒,就是后備軍。
以微薄的幾乎不可計的薪酬,承擔了所有雜務,干活之余還要進行嚴苛的軍事訓練,然后為主力軍輸血。看似凄苦,實則讓很多不愿意加入軍隊的流民趨之若鶩,因為這樣至少有房住,有飯吃,有錢賺,不必流離失所,更不必冒著立刻喪命的風險上戰場。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緩沖,讓他們去了恐懼之心,再經過系統的訓練和洗腦,總會有人想要混的更好,于是奮力想往正規軍里去。而那些正規軍里受傷致殘或者由于各種原因失去戰斗力的人也可以回到后備軍里憑借經驗成為教習,也可以做些雜務發揮余熱。
如此一來,就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從社會學的角度,只有可以完美的實現從低到高和從高到低的階級流通的制度才是最好的制度,否則的話,將某些人困死在某些特定的身份里,比如各種軍戶樂戶匠戶等等,要不了多少年,沒有流動性的上層建筑開始腐化,下層建筑開始不滿,于是社會逐漸的動蕩不安,合久必分,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