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珉既不搜刮財物,也不追殺逃兵,更不必說出什么安民告示,他僅僅打開城門,以待后面徐佑的主力入城,徑自帶著所部換上沈氏的衣袍,押著十多名俘虜,一個時辰急行軍五十里,直奔臨溪。
天亮之前,等俘虜騙開臨溪的城門,結局毫無懸念。臨溪作為烏程的南大門,駐扎了五百精兵,加上臨溪城墻遠比余杭和武康高大堅固,用來守城足可抵擋數千大軍。可沒了城池為依托,在巷子里和葉珉的鎮海都交戰,那不叫戰爭,只是一邊倒的屠殺。
臨溪的五百守軍全部被殺,無一逃脫,葉珉牢記徐佑出發前說的“沈氏上下,可不留俘虜”的吩咐,并堅決徹底的執行。當手下人以為還要繼續進攻烏程的時候,葉珉卻封了臨溪縣衙的府庫,由監軍司的都監曹泰負責看守,并抽調一個屯的五十人為臨時巡邏隊,上街維持治安,凡趁機劫掠民財、滋擾百姓的,一律抓起來處死。
董大海疑惑道:“幢主,臨溪被克,守軍全殲,應該沒人逃脫,也就是說烏程那邊毫不知情,我們為何不再次裝扮成沈氏的部曲,等到天黑騙開烏程的城門,豈不又是一件大功勞到手?”
葉珉如今重用董大海,也樂得讓他多學多聽多看,解釋道:“烏程的守將是沈穆之的八子沈載,此人雖沒有已經死掉的沈慶那么武勇,也沒有現在金陵任護軍將軍的沈興那么得人心,可他勝于穩健,開拓不足,守城卻綽綽有余。我們只有一次機會,若是騙不開城門,就會暴露行跡,打草驚蛇,可單憑鎮海都,又無力攻城,只能等軍主大軍抵達,這至少要五個時辰……五個時辰,足可讓沈載做好戰前動員和所有準備,所以冒不得險。”
董大海側目,好一會才訕笑著道:“我還以為幢主喜愛行險……”
“克武康,陷臨溪,守將昏聵無能,看似行險,我實則有八成的勝算。但沈載不是那么容易受欺的人,知敵要知將,寧可坐等軍主前來回合,也不可為了搶功勞而置部曲們的性命于不顧。”
董大海若有所思,旁邊的曹泰道:“我聽聞當年白賊撤退時,千葉命人放了大火,把烏程燒的干干凈凈,這幾年沈氏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也只不過恢復了三四成。依我之見,鎮海都驍勇果毅,冠絕三軍,或許可以嘗試一次看看……”
監察司并不干擾軍務,但可以正常參加軍事會議,提出意見和建議,主官有權否決,且不會因此受到監察司的掣肘。
葉珉笑道:“曹都監立功心切,我也同樣想讓鎮海都揚眉吐氣,但一切以大局為重。這是翠羽軍的首戰,首戰只能勝,不能敗,否則的話,大將軍該怎么看軍主,看我輩?就是平江軍也得笑我翠羽軍無人……所以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我們決不能輕啟戰端!”
若是被徐佑聽到這番話,會對葉珉的認知更上層樓,他不僅考慮軍事因素,還考慮政治影響,虎鈐堂的課看來沒有白上。
曹泰心服口服,道:“幢主說的極是,節下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