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聽到徐佑要辭官回錢塘,安休林騰的站起,急道;“萬萬不可!”他以天子之尊,同跪在徐佑面前,抓著雙手,推心置腹的道:“若非七弟,我在臨川已被大兄所害,哪有今日南面稱尊的際遇?況且沈氏乃元兇首惡之一,就算七弟不殺,我也要盡誅其族……”
徐舜華冷冷道:“算你還有良心!七弟,你不必憂慮,沈氏所有人都該死,殺俘就殺俘,誰敢攻訐你,我連他全家一起殺!”
徐佑連連叩頭,道:“阿姊,國有國法,有司諷諫,那是有司的職責,千萬不要為了我犯了眾怒。我去意已決,等主上入城,這就奉表辭官。”
“大業初成,正要仰仗七弟的才干,豈可不顧而去?”安休林毅然道:“殺俘一事,自有朕為你擔待,起來吧!”
他改口自稱為朕,這是正式下了詔令,徐佑不能抗旨,只好接受。等入了城,朱雀大道兩邊跪滿了迎接新主的民眾和百官,這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人,以免有逆黨行刺。不過安休明暴虐無道,不得民心,看到鑾駕出現,沸騰的歡呼聲聽起來倒也足夠的真心。
先拜祭了太廟和太社,安休林過臺城門而不入,直奔位于青溪北部、東崗西麓的長寧陵。這是題中應有之意,哪有不先謁陵而急著登基的道理?
長寧陵周圍三十五步,高一丈八尺,闕門、石像生、碑刻組成總神道,闕門前有天祿和麒麟把守。天祿居東,目嗔口張,昂首寬胸,五爪抓地,雙角高聳,有須子和雙翼,翼呈鱗羽和長翎狀,卷曲如勾云紋,身披蕙草,光彩照人。麒麟居西,體態形狀和天祿相似,只是頭往后仰,更顯得卓然不凡。
用來祭享的殿堂,也稱為上宮,安休林伏地慟哭不已,說了思悼之情,說了不得已,說了要繼承父志,說了要當個好皇帝,直到夜幕降臨,才哀哀戚戚的離開了長寧陵。
當晚安休林沒有進入臺城,而是歇息在山陽王府,百官以庾朓、柳寧為首,依次覲見請罪,安休林好言寬慰,皆免罪不問。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庾、柳雖附逆,但他們代表的是兩大頂級門閥,在即將對蕭氏展開圍剿的時候,團結可以團結的大多數,這是最好的選擇。
第二日,詔令偽后王氏以下,俱賜自盡。王氏在獄中問奉旨監刑的袁燦,道:“袁太常,我等何罪,何故枉殺?”
“受冊為后,怎得無罪?”
王氏凄然道:“這只是權宜之計,我寵信不過魚道真,恩幸不過江子言,歡愛不過始安公主,放浪不過李青雀,再等幾個月,后位就是魚道真的了。”
袁燦默然不語。
他能說什么?
王氏也知道袁燦幫不了自己,隨即用白帛懸梁自盡,后宮諸女妾媵也全部自盡,這對她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至于始安公主,安休林念及兄妹之情,原想留她一命,可謝希文秘密進言,道:“當初顏婉的檄文已宣揚了安休明和始安的丑事,若不賜死,何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安休林猶豫不決,徐舜華道:“始安不死,安氏永遠要被世人指指點點,兄妹穢亂的名聲好聽嗎?更可甚者,外人會不會以為,你也和那死掉的偽帝一樣,偏愛親妹的床笫呢?”
謝希文聽的大汗淋漓,恨不得把耳朵藏到袖子里去,心里不無憂慮,這樣的皇后,真的可以母儀天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