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騰一席話說的城頭上的披甲將軍們人人色變,竟等不及穆梵的命令,要把他挫骨揚灰。庾騰自若道:“久聞鮮卑人自號勇士,卻沒想到只敢殺手無縛雞之力的使者。不過,我楚人不同,你們的人頭,自有十萬精卒在陣前憑武力去取!”
他身在敵營,四處殺機,卻又鎮定如常,穆梵心生敬意,攔住眾人,斥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們真的要給主上蒙羞嗎?還不退下!”
眾人眼冒怒火,可不敢不聽將令,手按刀柄,緩緩退后。穆梵請庾騰移步刺史府,這才正兒八經的把他當成了使者,問及來意,庾騰道:“大將軍深知刺史乃北朝棟梁,不想交戰傷了兩國和氣,只要刺史讓開去路,大楚愿以七萬匹布帛為借路之資……”
這個價擺明沒有誠意,穆梵笑道:“不如我私人給大將軍七萬匹布帛,請大將軍越秦嶺而伐秦,豈不兩全?”
“秦嶺難越,舟車勞乏,大將軍只走倉垣道!若刺史肯讓路,除七萬匹布帛外,城里的守軍和財物、糧草、軍械皆可帶走,我軍分毫不取。”
這哪里是借道?分明是逼我逃命去呢。穆梵搖搖頭,眼神堅毅如磐石,道:“請轉告大將軍,穆某恕難從命在!”
談判宣告破裂,庾騰起身,拱手告辭,道:“大將軍有令,從我出城之時起,六個時辰內攻克倉垣,夜里風涼,請刺史自備寢具,免得為階下囚時凍傷了身子。”
穆梵哈哈大笑,道:“也請理曹轉告,有我在一日,倉垣城牢不可破。等到我中軍來援,為階下囚者,定是徐佑!”
庾騰走到門口時,頭也不回的道:“刺史若是指望埋伏在東南三十里外的那兩千騎兵,我不妨告訴刺史,領軍的戍主叫樓祛疾,昨夜已被我軍擒獲,兩千精騎盡皆被俘!”
“什么?”
穆梵渾身劇震,呆呆的望著庾騰的背影離開,久久說不出話來。
雙手被鐵鏈反縛住的樓祛疾也很苦悶,錢塘的經歷讓他倍感恥辱,所以回國后疏通關系離開了侯官曹,外放到豫州汝陽郡做了戍主。剛剛到任,還沒把郡守府的丫鬟們認識全,遇到楚軍來襲,受穆梵統一調派,放棄了汝陽郡,率兵趕赴倉垣協防。
穆梵善用奇兵,心知困守孤城是自尋死路,所以大膽給予樓祛疾兩千精騎,以馳援滑臺為名,先往北,又轉往東,最后藏在東南三十里外的劉莊。
劉莊的村民早被遷移進城,且地處荒僻,沒有河道,并不在楚軍的行軍路線上,備好的糧草足可供兩千人十日之用,只等倉垣戰事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點燃城頭的烽火,樓祛疾看見烽火立刻出兵,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楚軍后方,說不定可一戰奠定勝局。
可誰能想到,徐佑剛剛抵達,甚至還沒有發起進攻,樓祛疾就已束手就擒。別說穆梵被打了悶棍,連樓祛疾自己也是渾渾噩噩,到現在不知道哪里出現了問題。
昨夜正如前幾日一樣平安無事,入了夜便上榻休息,安在村口的哨位也沒發出預警,恍惚中驚覺清明出現在他的臥室,偷襲不無恥,無恥的是清明還猥瑣的用了山鬼。樓祛疾沒怎么反抗就軟綿綿的倒在地上,這是他第二次栽在了清明手里了,那一瞬間,樓祛疾真的很想問問,你他耶耶真的不是大鮮卑神派來折磨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