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憑你們這些兩腳羊,也想困住大涼的昆侖山?”
莫律渾絲毫不懼,大喝聲中,猛夾馬腹,雙手持槊順勢前沖,寒光閃爍的槍尖刺中了楚兵擋在身前的圓盾,砰的四碎,透過他的胸膛再往后穿,竟接連穿透了三人的尸體,然后揮槊掄了半圈,尸體撞進人群,砸倒了一二十人,周邊露出好大的空曠,一時無人再敢上前。
不過,莫律渾心知肚明,重圍之中,最要緊的是不能停留原地,要借著騎兵的機動性左突右沖,牽著敵人的鼻子走,一旦停下來被團團困住,就距離死期不遠了。目前給他的有兩個選擇,一是掉頭回去,沖開方才的缺口和李璧會合,但將失去這次難得的破陣良機;二是繼續往里沖,只要能夠鑿穿楚軍方陣,既能留住性命,又立了大功。
這時耳邊聽到鼓角齊鳴,正是涼軍全軍沖鋒的號令,莫律渾腳踩馬背之上,人立而起,如履平地,遠遠瞧見徐佑的將旗,中間全是林立的刀槍,隔了不知多少層的防線,心頭熱血翻涌,厲聲道:“兒郎們!隨我沖北,取了徐佑的首級!”
“嗚嗷!殺徐佑!”
“殺徐佑,取首級!”
俗話說虎將帶狼兵,莫律渾如此驍勇,激得部下更不畏死,他率眾豕突猛進,連破數道防線,人莫能當。忽而前方來一赤膊的秀美男子,手握雙刀,大聲道:“我來會你!”
“就憑你?長得這么美,不該拿刀,當來暖床!”
莫律渾滿臉譏嘲,策馬沖近來人,連槊都不用,俯身伸手去抓。這不僅是輕敵,還是徹徹底底的羞辱,那來人正是明敬,面色潮紅,顯是被氣得不輕,竟騰空而起,刀隨聲至,從頭下劈。莫律渾大驚,揮槊上攔,哐當一聲,火花飛濺,只覺得雙臂劇震,腰臀以奇怪的姿態扭曲著,座下的駿馬頓時失速,前腿踉蹌幾下,栽到了地上。
莫律渾尚來不及反應,刀鋒已到脖子,忙就地翻滾,仗著身短靈活,棄了長槊,拔出腰間的彎刀,如猿猴偷桃,從下反撩明敬的胯間。
明敬怒吼,雙刀交錯,剛擋住這一刀,身后兩名騎兵沖了過來,長槍分別刺向肋后和背部,他只好放過莫律渾,足尖點地,倒翻而起,恰恰從槍桿和馬頭的縫隙掠過,雙刀橫掃,人頭暴起數尺高,血流如柱。
莫律渾踢開騎兵的尸體,翻身上馬,欺明敬不會馬術,追不上來,揚蹄沖開周遭的步卒,率還活著的五百騎,改向左彣所在的翠羽軍大旗沖去。
也就他被明敬阻擊落馬的這短短一會,所部千余人陣亡了過半。正是蛇無頭不行,輕騎失去了速度,敵眾我寡的重圍之中,只能任人宰割!
幸好他足夠堅決,不再和明敬糾纏,果斷掉頭往西。至于殺徐佑,還是算了吧,楚軍非是無人,單單一個明敬就幾乎取了他的性命,莫律渾雖然不怕死,但也不是蠢貨。
殺不了徐佑,還殺不了左彣?
不信這個邪!
左彣已經無暇顧及莫律渾,后方的戰事全權交給明敬,他的所有注意力放在對面的西涼大馬身上。這是翠羽軍第一次面對西涼大馬的具裝沖鋒,虎鈐堂里的千言萬語,無數戰例的分析解剖,參軍司的戰術布置,監察司的心理撫慰,哪怕事先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真正面對這個時代最強大的兵種,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栗和驚恐,仍會不受遏制的占據你的大腦,模糊你的視線,酸軟你的雙腿,然后瓦解你所有的斗志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