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這些,似乎再無話可說,徐佑知道雙方緣分已盡,強留無益,最后問道:“離開長安,還有別的難處嗎?錢財夠不夠?”
“這些年我們兩人的俸祿還有各種賞賜,加一起足夠后半輩子用了,別的……應該也沒什么難處。”
“那就好!”徐佑笑了笑,想要伸手去揉月痕的頭發,可抬起又放了下來,道:“幾時走,我去送你們?”
溫子攸旁邊道:“今晚和幾個老朋友喝過辭行酒,明日一早就走,不敢勞煩大將軍玉趾。只是長安及周邊郡縣還在管制當中,可否請大將軍賜一手諭,讓我們出行無礙?”
“這么急?”徐佑道:“冬至此刻不在城內,過兩日就回,她向來最記掛你,不見一見么?”
月痕沉默,搖頭,道:“不見了……相見爭如不見,她安好便好!”
“也罷!”
徐佑寫了手諭,蓋了大將軍印,遞給月痕,面對面站著,終于還是抬起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道:“半生不易,以后,好好活著!”
離開了大將軍府,溫子攸松了口氣,道:“幸好有你在,否則這位徐大將軍怕是不會這么輕易放我脫身,更別說求得這張護身符。”
月痕轉過頭,似乎還能看到站在門廳之外目送他們離開的徐佑。他貴為楚國的大將軍,麾下數十萬精兵強將,可以說在這西涼之內,他就是說一不二的天,然而這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面對她這個跌落在塵埃里的小婢女,卻還是如同當年初遇時的溫柔可親。
溫子攸握緊了她的手,道:“等做完最后一件事,我帶你離開這些骯臟惡心的爭斗,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安安心心的過完這余生。”
咬著唇,無聲的淚落如雨。
半生不易,愿郎君從此風云在握,無往不利!
百畫……別過了!
張掖公府位于明光宮西側,緊鄰華陽街,是達官貴人們的居住區,沮渠烏孤雖然不常駐長安,但姚吉還是賞了他這所宅子,以彰顯在驅逐姚晉的戰事里做出的突出貢獻。
溫子攸登門時,月掛中天,蛙鳴片片,盛夏時節的夜總是這么的具有吸引力,沮渠烏孤正和部下在院子里飲酒,來不及穿鞋迎了出來,高興的道:“軍師來的正好,大將軍賞了雪泥酒,當真是世間少有的美物,趕緊來嘗嘗!”
溫子攸笑道:“軍師將軍是前朝的事了,涼州王可別稱呼錯了,給在下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怕個鳥?以子攸的才具,等朝廷的封賞下來,豈止軍師將軍?衛將軍、車騎將軍也當得!誰敢找你麻煩,我扭了他的腦袋下酒!”
話雖說的豪放,可畢竟不再稱軍師,而喚起了子攸。沮渠烏孤別的不成,見風使舵,規避風險的能力真是絕妙。
“不敢瞞涼州王,我剛才已正式向大將軍提出辭官歸隱,大將軍憐我心意,已然準了,明日就要離京……”
“嗯?辭官?”沮渠烏孤大吃一驚,道:“大將軍竟然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