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元光的親傳弟子,和元沐蘭名為主仆,實為同門,丘六頌年長八歲,但入門較晚,要稱元沐蘭一聲師姐。
雖然不知道丘六頌的來歷,但侯莫鴉明下限很低,不會讓對方換了刀再來打過,趁他病要他命,刀氣一吐,織成八縱八橫的刀網,當頭劈下。
這是他的絕招之一,此戰受到徐佑的關注,當速戰速決,出手就毫不保留。
清明也不是講究單打獨斗的主,運轉玄功,壓住內傷,燭龍劍游走側翼,如毒蛇吐信,卻不急著進攻,試圖擾亂丘六頌心神。
丘六頌面色平靜,手里斷刀翻轉,月光映射其上,反照出萬千清輝,然后腳下走出奇怪的步伐,伴隨著銅鈴的響聲,驟然隱在這片清輝里消失不見。
侯莫鴉明一驚,他怕死,招式不敢用老,收回三成真炁護身,那刀網威力大大不如,果然劈在空處,徒勞無功,身子落在了丘六頌剛剛站立的地方。
丘六頌再出現時,卻來到了侯莫鴉明身后,斷刀如練,刺向背心。侯莫鴉明早有防備,宿鐵刀劃過圓弧,不成想又劈了個空。
“頭頂,小心!”
清明及時出劍,鏘,火花四濺,斷刀點中劍刃,丘六頌借力飛掠數尺,落在鐵鎖頂端。這時三人的站位,清明在鐵鎖最下,接近檐角,侯莫鴉明居中,丘六頌在最上端,靠近金寶瓶。
清風吹拂,鈴兒叮當,萬千清輝彌漫,丘六頌再次出刀,三人就在這道鐵鎖之上,你來我往,用盡手段,幾乎每時每刻都走在生和死之間,眨眼間過了百招。
刀光斂去!
三人站位再次發生變化,清明居上,臉頰帶著淺淺的血痕,丘六頌居中,毫發無傷,侯莫鴉明居下,腰腹間衣衫破爛,顯見的躲避及時,否則的話,這會已被開膛破肚。
侯莫鴉明怪叫聲聲,道:“這是什么刀法?”
清明精通易數,瞧出了端倪,凝神望去,道:“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你到底何人,竟然會大衍刀法?”
丘六頌淡淡的道:“在下丘六頌,服侍元大將軍多年,蒙受恩情,指點了幾手粗淺的刀法,想必不入南朝郎君們的眼界。”
大衍刀法,相傳是元光弱冠時所創,初學只能一刀,再學五刀,后是九,再后是十三,等學得二十一刀,可入五品,等到了四十九刀,可以入二品。二品之后,需天縱之資,將畢生心血灌注的四十九刀全都忘卻,于大衍之數里,尋得那遁去的一,四十九刀歸為一刀,則可成大宗師。
元光三十歲時正是靠著大衍刀法晉升大宗師,和孫冠、竺道融南北稱雄,冠絕當世。稍前他折梅一紙,對方斯年出了一刀,用得正是大衍刀法的遁去的一,由此讓方斯年忘掉了七身七手七安般,邁入了四品山門。
此刀法之玄妙,真當得起成變化而行鬼神!
侯莫鴉明嘴巴大張,難以置信,道:“你連大衍刀法都會,竟然屈尊降貴給鸞鳥做侍衛,要是被元大將軍知道,會不會開革你出門?”
丘六頌搖搖頭,道:“我不過下人而已,談何屈尊降貴!你們也該調息完畢,咱們再來打過,今夜不論高下,只分生死。”
侯莫鴉明仿佛看怪物似的看著丘六頌,道:“我承認打不過你,可我們兩人要離開,你也阻止不了。我大軍已圍住盛光寺,你再厲害,也抵不過五百具連環弩的覆蓋。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與你分什么生死?”
丘六頌忽而一笑,道:“你的元炁雜而不純,僥幸入得三品,今生武道無望,貪生怕死,也是平常!”轉頭又看向清明,道:“郎君則不同,你修習的功法莫測高深,甚至不遜色于我的大衍刀法,只不過剛入四品,根基不穩,但好在有心問道,若是能殺我于塔上,固此道心,日后未嘗不能入得一品山門。”
侯莫鴉明大驚,怕清明死戰不退,累及己身,道:“別聽他蠱惑……”
清明冷冷道:“足下不必用詭言激我,我的道不在一品,更不在你的生死,莫要太高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