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豚奴的眼神有些慌亂,顯然此事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道:“我原也不信,可種種跡象,又由不得不信!”
“還有誰知道?”
“皇后身邊最貼身的兩個宮女可能也知道……”
“徐秋分呢?”
“徐女郎應該不知,她雖說被皇后召入后宮朝夕陪伴,可更像是侍衛而不是侍女,皇后也很小心,從不當著她的面……”
“好了,我知道了!”徐佑打斷了他的話,道:“今夜開始,你不要再關注這方面的任何事,全當從沒發生過。豚奴,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真要是被發現,連我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李豚奴自然明白其中的輕重,這一個月來他忍受著內心的煎熬和恐懼,硬是撐到徐佑班師回朝,這會仿佛拋卻了萬斤巨石,終于可以松口氣。
“今夜我好好睡個覺,明天就會忘了所有!”
“長干里的宅子還住的慣嗎?”
宮里的大宦者都會在京城各處置宅,這是國人的心態使然,沒有宅子,哪里會有家的感覺?李豚奴剛當黃門令沒多久,手里的錢肯定是買不起的,但是通過秘府的連番操作,讓他投資的某家商行的米糧生意大賺了一筆,在長干里買了座前后五進的大宅,從外面看并不起眼,里面卻修飾的十分雅致。
之所以選擇長干里,而不是達官貴人們聚集的青溪里,原因不說自明,李豚奴畢竟是中官,不能太張揚,長干里煙火氣濃,人員混雜,最適合鬧中取靜,不惹人耳目。
李豚奴差點落淚,道:“要是當年有這宅子,阿母也不至投了河……”
徐佑撫慰了兩句,等他情緒平復,在一僻靜地先下了船,李豚奴則繼續乘船,直到朱雀航才上岸。
這個過程,清明一直跟著,等李豚奴進入臺城,確認無人跟蹤,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府邸,徐佑倚窗遠眺,明月高懸青天,伸出屋檐的枝丫臥著幾只不怕冷的琉雀,一雙玉手從后摟住他的腰身,溫軟入懷的感覺從后背蔓延到心頭,詹文君低聲道:“怎么了?見過李豚奴,你的臉色就有些不對……”
“有件大事,我很為難,理智讓我需要盡早解決,可感情又讓我猶豫……你說,是該聽從理智的聲音,還是順從內心的情感?”
詹文君道:“理智可以把事情做到完美,但完美的結果未必能夠讓人無憾。我以為,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人們的情感豐富,或喜或悲,或苦或甜,并不是總被理智所左右……”
徐佑沉默。
詹文君也不問,只是靜靜的抱著,就這么站立了良久,徐佑突然道:“皇后有了身孕,很大可能是江子言的骨肉,且此事主上知情,甚至刻意推動……”
詹文君震駭當場,松開了手,好半天才消化完這個石破天驚的宮廷秘聞,俏臉充滿了疑惑,問道:“主上為何這樣做?”
“主上身患隱疾,求醫用藥多年,始終沒有子嗣,也因此對女人產生了畏懼心理,轉而開始迷戀男風。皇后給他送了很多美人,卻治標不治本,偶爾會有寵幸,更多的還是和男寵們廝混。直到平定了元兇之亂,皇后在京城遇見了江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