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植瞇著眼,輕輕撫須,道:“我說了,今夜不飲,誰來獻酒也不成!”
柳權拔出身后侍衛的腰刀,踉蹌著走到大廳正中,佯醉疏狂,刀尖指著眾人轉了一圈,道:“這次誰也不許來勸……你不飲酒,我就殺了采蘋,再不飲,還有采薇和采芷,殺到你肯飲為止……”
裴植嗤笑道:“你殺自家人,關我何事?有膽量你就殺光這數百歌姬,看我飲是不飲?”
“好!”
柳權獰笑著揮刀劈向采蘋的脖頸,一根銀筷突兀飛來,擊中刀柄,脫手而飛,咄的一聲,釘在了粗大的庭柱里。
“誰?誰敢多管閑事?”
柳權歇斯底里的質問,徐佑緩緩站起,道:“柳侍郎,今夜大家赴宴,是為共賀新春,不是為了看你殺人取樂。若要殺人,關起門來自娛就是,沒人管你的閑事,可要是當著眾多使君的面,妄自逞兇,暴虐無度,恐怕壞的不是你的名聲,而是柳氏的名聲!”
“哈,我當是誰有這樣的底氣,原來是開國縣侯……”柳權晃晃悠悠來到徐佑跟前,道:“縣侯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今夜我是東主,客隨主便,酒宴不飲酒,就是不給我顏面,不給我顏面,就別怪我發火。”
他佯醉疏狂,借酒勁指著徐佑的鼻子,發泄著這些年積郁的不滿,道:“你不過是連正經官位都沒有的開國縣侯,要不是皇后與你同宗,早該削去爵位,貶為齊民,哪里來的熊心豹膽,滿口污言,辱我柳氏,你太放肆了!”
徐佑輕笑道:“侍郎督揚州時,自己做過哪些事,想必心里清楚,從揚州刺史明升暗降為金紫光祿大夫,又從金紫光祿大夫的正三品屈就從三品的門下侍郎,兜兜轉轉十余年,也沒見多大的長進。對你這種七竅只通了六竅的蠢物,何須要熊心豹膽?真要撒野,讓柳寧來見我,憑你,還不配!”
柳權氣的火冒三丈,伸手要來打徐佑的耳光,徐佑哂笑,站在原地不動,檀孝祖從后抓住柳權的手腕,陰沉著臉,道:“柳侍郎,不得對大將軍無禮!”
鏘!鏘!
柳府的侍衛齊齊拔刀,場面大變。
曹擎慢悠悠的剔牙,道:“呵,柳氏好威風啊,府里豢養的奴仆竟敢拔刀對著朝廷正二品的車騎將軍,真當大楚的虎賁不會殺人嗎?”
眾侍衛面面相覷,刀尖無力的垂下,沒人再敢上前。
柳權手腕劇痛,怒目而視,道:“徐佑算哪門子的大將軍?朝廷早免了他的職位,檀孝祖,你故意和朝廷對著干,是想造反嗎?”
檀孝祖冷哼道:“我們荊州軍只認徐大將軍,你若是不服,讓柳寧來找我。還是那句話,你,不配!”
曹擎呸的吐出一口濃痰,踢翻了食案,雙目射出凌厲的光,道:“檀將軍的話,也是我的話!柳權,今天要不是顧著柳氏的顏面,我砍了你的腦袋給大將軍當夜壺!”
徐佑笑道:“別,我嫌臟!”
“你……你們這是結黨!結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