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之,你救了於菟和丑奴,這份恩情,我始終牢記,只是現在的你身高位顯,修為自成一家,也不需我指手畫腳,思來想去,竟是報答不了。”
元光滿臉歉然,道:“既然如此,我想厚顏再請你應我一事。”
徐佑好忍著沒憋住氣,大將軍您這就不厚道了,敢情瞅準一只羊薅羊毛啊?
“大將軍請說,凡我做得到,必定傾盡全力!”
元光猶豫良久,似乎很是為難,最后嘆了口氣,道:“日后若有可能,莫讓沐蘭死在平城!”
徐佑微微皺眉,道:“大將軍何出此言?公主她深受魏主疼愛,又執掌兵權,麾下人才濟濟,誰能威脅她的性命?”
元光道:“身為女子,不能承繼大統,這就是最大的威脅!”
牽扯到魏國的內爭,徐佑不好插話,靜靜的聽元光繼續說道:“沐蘭隨我在六鎮長大,習慣了六鎮的風沙,實在不適合平城的爾虞我詐。皇兄在世,或許還能保她平安,可若皇兄龍馭賓天,我那當太子的侄兒志大才疏,偏又沒半點主見,怕是容不下她……”
元光隱有托孤之意,徐佑忙道:“大將軍虎威蔭庇,就算元瀧登基,他也不敢對公主不利……”
“和孫冠一戰后,不論勝負,我會帶著於菟和丑奴離開平城,可能會去西域,也可能覓地隱居,平城諸事,管不得許多了……”
“既然大將軍心生去意,又委實放心不下公主,何不勸她一同離開?”
“我勸過,她不肯聽。”
元光道:“沐蘭和我不同,我現在離開,對大魏而言,利大于弊。可她生于斯,長于斯,愿為了大鮮卑山傾灑鮮血,又值連番戰亂,朝廷多事之時,豈肯棄之而去?”
元光停住腳步,目視徐佑,誠懇的道:“微之,我知道有些強人所難,但沐蘭性情剛烈,我怕她寧可死,也不會屈從別人的威迫而有違本心。所以,若真有那么一天,萬望你能施以援手……”
元光親手把元沐蘭養大,兩人之間,是師徒,也是父女,是朋友,也是袍澤,感情之深,無可比擬。
說白了,元光看透了世情,他不走,元瑜不安,所以甘愿舍棄所有,帶著妻女遠走高飛。
而元沐蘭卻寧愿燃燒自己,以報國家,她不會主動放棄,更不會畏難退縮,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也要一往無前。
元光勸不得,于是來找徐佑,可徐佑覺得他這是病急亂投醫,自家和元沐蘭什么關系?平日里打生打死,還能說各為其主,可哪怕不算仇敵,關系也無法和元光相比,元光勸不得,他就勸得了嗎?
徐佑覺得很荒謬,但他無法拒絕,苦笑道:“我……只能說盡力而為!”
元光拍了拍徐佑肩頭,笑道:“有你這句話,我終于放下所有執念,可以無牽無掛的和孫冠決戰!”
徐佑頗為頭大,感覺像是上了元光的賊船,可話既然說出了口,那就只能捏鼻子認了。
元光當然不會告訴徐佑,他之所以產生這個看似荒謬的想法,是因為看到了兩人牽手后的靈光一閃。
元沐蘭為了不嫁給高遠,寧可把平城殺的血流成河,但她卻并沒有拒絕徐佑牽起她的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