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顛覆了賈璉以往的認知,他恍恍惚惚的往自己院子里走,直到進了房與平兒撞了個滿懷,才回過神兒來。
“哎喲,誰這么莽撞?二爺?可算是把您盼回來了!奶奶聽說您被大老爺傳喚去了,正擔心著呢!”平兒驚喜的朝屋里喊著:“奶奶——二爺回來了!”
王熙鳳正坐在南窗下的炕上,盤點一些單據,見賈璉進來,一點喜意也無,甚至都不曾起身相迎。
賈璉有些惱怒,黑著臉扔了平兒遞過來的面巾,“我出門幾個月,回來你連個笑模樣都沒有,怎么?這是不愿意爺回來?”
王熙鳳把單據摔在炕幾上,柳眉一挑,潑辣的罵道“喲——在這兒充什么大爺呢!想讓姑奶奶伺候,拿銀子來啊?沒銀子就別在這兒‘癩蛤蟆插雞毛撣——冒充大尾巴狼’,什么國公府,外面看著光鮮,內里就是個空殼子,現在滿府掃不出兩千兩銀子來,還得我拿嫁妝去補貼,就這還得不了好,一個個都跟烏眼雞似的,全都不消停!姑奶奶我還不伺候了!”
她這一發火,賈璉的氣勢就弱了,“我不過說你一句,你至于生這么大的氣嗎?”
平兒趕緊打圓場,“二爺在外面倒是過的瀟灑快活,哪知道我們在府里過的是什么日子?你走后一個多月,大老爺突然就病了,纏綿病榻十來天才好。從他病愈之后,府里就再沒了安生日子。他天天暴躁如雷,打罵那些下人倒也罷了,還去找老爺的麻煩,只要他一罵老爺和寶二爺,回頭二太太準給我們奶奶臉色看,這些奶奶都生受了,可大老爺天天找借口從賬房支銀子,奶奶雖然管著家,但取銀錢和物件都得請示二太太同意,二太太不敢得罪大老爺,就把火兒撒在了奶奶身上。近兩個月,大老爺就拿走了一萬多兩。后來公中實在是湊不出錢了,他竟破口大罵,還逼著大太太去正院向老太太和太太要管家權,大太太不敢,被他捶打了一頓,那位傷重躺在床上了,二奶奶作為兒媳婦,還得過去伺候。二爺,您可體諒體諒奶奶吧!她是真的不容易啊!”
王熙鳳也配合的紅了眼睛,放低了姿態哭的是梨花帶雨,悲悲切切,“我也是實在憋屈的狠了,才豬油蒙了心,沖二爺您撒氣。這兩年我就沒過一天順心痛快的日子,太太讓我管家,我年輕沒經過事,哪里就能管得了這些?平時嘴笨心直,見識又淺薄,被人說兩句好話兒,我就心軟無措了。苦辭過幾回,太太都不許,只能捻著把汗兒,小心翼翼的操持,平時一句也不敢多說,一步也不敢妄行。你也知道,咱們家所有的這些管家婆子,那都是奶奶,沒有一個是好纏的。我錯一點兒他們笑話,偏一點兒他們指桑罵槐的抱怨,就這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使了十二萬分的力氣,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壓服,把家事理順,原以為能夠稍微喘口氣松乏一下,誰知大老爺又鬧起來了。若換成別人,我舍了這條命也得把事情給解決了,不讓老祖宗煩心,可大老爺是我的公爹啊!我又能怎么辦?夾在中間身份尷尬,兩面不是人,也只能裝病避一避了,就這還是躲不了清閑”說著拿過一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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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據,哭訴道:“這些全都是大老爺在外面賒的花銷,人家把賬單都送到府里來了,兩千多兩,我現在上哪兒淘這筆銀子去!”
賈璉接過賬單,粗略看了一下,皺著眉肉痛的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這是全國通兌的,你拿著先把外面的賬給結了。”
王熙鳳接過一看,整整三千兩,臉上立馬云收雨晴,“敢情爺出去這一趟,還發了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