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還未見到大舅舅,他也在寧國府嗎?”林曦來前院尋到了二老爺,開口便問起賈赦。
賈政一想起那個混不吝大哥就心煩氣燥,板著臉說道:“他一向不管事兒,輕易不出東院兒,更何況只是一個小輩的葬禮,用不著他出面。”
“聽說大舅舅最近情緒不好,總是無事生非,我還以為寧國府的事情他也會插手呢?”
“放肆!”賈二老爺是又惱又怒,“你多嘴饒舌,非議長輩,簡直是目無尊長、不知禮數!”
林曦驚訝莫名,“舅舅為何這般生氣?我根本無意詆毀大舅舅啊?他偶爾尋釁找事發通脾氣不也是人之常情嘛!就因為老國師的一句話,一輩子都得庸庸碌碌,換作誰心里都不好受啊!”
“國師?”賈政大驚失色,本朝可就一位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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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開國太祖親自冊封的,據說那位已成半仙之體,可堪透天機。“國師已經駕鶴多年,跟大老爺又有什么關系?”
“莫非舅舅不知道?”
二老爺眼睛一瞪,怒斥道:“你若知道什么如實說來,不許信口胡謅。”
林曦垂下頭,隱晦的挑了下唇角。然后故作躊躇,吞吞吐吐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眼看賈二老爺明顯有些心焦了,他才嘆口氣幽幽言道:“這雖然不是什么隱秘之事,可知道的也只有寥寥幾人。我祖父當年曾是太子伴讀,他從太子也就是如今的老圣人口中得知了此事......,唉!既然老榮國公沒有告訴舅舅,我也不敢搬嘴弄舌,您就當我今兒什么都沒說過吧!”
賈政氣的差點兒口吐芬芳,鐵青著臉強忍性子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你大舅舅脾氣陰晴不定、癲狂暴躁,在老太太面前都敢大呼小叫忤逆不孝,折騰的滿府不能安寧。我若能知道當年的舊事,或許可以找到癥結所在,寬解與他,讓府里重新恢復和睦安寧,老太太也能舒眉展眼安享天倫。”
林曦好像被說動了,猶豫了片刻低聲道出了幾十年前的隱情,“當年國師斷言大舅舅難成大器,注定是個一事無成的酒囊飯袋、膏粱紈绔。國公爺對老國師的推算深信不疑,讓大舅舅發誓今生只做個逍遙富貴侯,不許插手家族事務……”
賈政聞言如遭雷擊,他一直以為大哥是因為紈绔無能才被父親放棄。而他則因孝順聰明得父母偏愛。只是迫于國法禮制,無可奈何只能讓大哥襲爵。但父親臨終還把榮國府大權交付給他,對他寄于厚望……。現在晴空一道霹靂,把他以往的認知徹底顛覆。大哥被卜算難成大器?國師在本朝地位超然,有他的斷言在,只要上道折子,圣上一定會同意更換襲爵之人,可是——父親為何執意把爵位傳給大哥呢?
林曦見他神色變幻不定,忍著嗤笑,暗自腹誹嘲諷,就算是賈政襲了爵,榮國府也依舊逃不脫覆滅的命運。族學的混亂糜爛就已經印證了家族的衰敗,這個宗族從根基上就已經腐朽不堪了。可笑這兄弟倆一個貪婪自私、涼薄荒唐,一個平庸迂腐沒有主見,卻偏偏還都自視甚高,覺得自己才是那顆蒙塵的明珠,彼此瞧不起對方。其實不過是‘烏龜笑鱉爬——一樣的無能貨色’。他摩挲了一下腰間的玉佩,無辜的眨眨眼再次火上澆油,“大舅舅這些年一直信守承諾不露圭角。雖說兩位國公爺都把私房留給了他,但是七尺男兒窩居在內院,不能施展胸中抱負難免憋屈。偶爾折騰混鬧,不過是發泄一下心中的郁悶罷了,您別跟他計較,大舅舅也是個可憐人!”
他可憐個屁!賈二老爺此時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無比的清醒。他咬牙切齒羞惱憤恨,好一個賈赦——一賈恩侯,一輩子的逍遙富貴侯,那自己又算什么呢?父親精心培養的大管事兒?難怪大哥對二房總是鄙視不屑。虧他還自鳴得意,覺得大房窩囊沒出息,卻原來自己只是別人手中的蠢貨木偶。那老太太呢?她也知道這些事嗎?賈政面色有些猙獰,用僅有的一絲理智壓抑住怒氣,冷聲說道:“你父親身邊離不得人,即然已經去東府祭拜過了,那就早些回去!我還有事兒,你自己尋個小廝帶你出府吧!”說完步履匆匆,倉促離去,直到看不見人影,林曦仍呆愣原地不敢置信,這是在趕他走嗎?說好的筵席呢?不是說還要喝兩杯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