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梧!”
“我在。”
前者咬牙切齒叫道,后者柔聲答道。
許青梧本想逗一逗她,瞧她面帶淚痕,立即就心軟了,于是才有了這兩句對話。
葉無雙有些懵,不該是他言語反擊,然后自己趁機找茬,借著他言語冒犯自己的由頭拔劍砍去,事后父親也不能責怪自己。這無賴怎么突然轉性?
對了,一定是他怕了。
想到此處,葉無雙冷笑道:“我父親說放過你,我可沒答應要放過你!”
許青梧在她身前不遠處站定,嘆了口氣說道:“錢沒剩下多少,基本都給寨子里人買冬裝了,接下來還要去買些糧食什么的,否則冬天的時候,寨子里就要凍死、餓死上百人。你別看我現在穿著新衣,可沒來之前,我和熊大哥在寨子里都是光著膀子,光著腳,全寨只有那些老人才有一件破衣服御寒。吃飯更不用提了,一天就兩頓野菜糊糊,實在餓狠了,也只能多喝些水。沒辦法,咱們寨主上山只為辟禍,不愿做那些傷天害理的勾當,我們不怪他,誰讓這世道就如此呢。”
“誒,我給你說這些干什么,反正你不缺錢,怎么也想不到我們山里人的日子到底有多苦。不說了,不說了,免得失態讓你看了笑話。你硬要我還錢的話,我無話可說,不過能不能容我緩一緩,先賒著如何?”
李慕白不知這是苦肉計,見許青梧說至最后,竟眼眶泛紅,抹起了眼淚,心中也覺得難受,于是立即拿出懷里的錢塞還給他,說道:“先前不知道你們日子苦,這錢你還是拿去多買點布匹糧食吧。”
許青梧一愣,繼而推開他的手,挺直了腰板,振振有詞道:“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既然送給你了,那就是你的了。你這是看不起我么?兄弟還能不能做了!”
李慕白以為他顧及面子,只好勸道:“正是做兄弟才不跟你客氣。權當我借你的,日后你有錢了再還我便是,寨子里的人過冬要緊。”
許青梧猶豫了下還是接過了錢,顫抖的手緊攥著那幾枚半兩錢,一把摟過李慕白,用力地拍著他的后背。
仿佛感動感激之情,都在不言中。
熊大不知道這算是意外收獲,還是也在許青梧的計劃中,他忍不住想笑,可又不敢直接笑出來,于是只好裝作回憶太痛苦的模樣,隨即轉過身,再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在李慕和葉無雙眼里,熊大肩膀不停地聳著,顯然這大個子也哭的很傷心啊。
葉無雙站在那里尷尬無比,自己明明是來懲惡揚善的,怎么弄得自己才是壞人一樣,要是擱在平時,她立即送錢送糧了,可現在她是來報仇出氣的啊,這事弄得下不來臺了。
不過,同情歸同情,相比之下,還是眼下自己的面子更重要。
她看著許青梧,色厲內荏道:“你寨子里人可憐,我太平寨百姓也不好過。既然如此,那你就立下字據,我對他們也好有個交代。”
許青梧將錢遞給熊大,自己去喊店小二取來筆墨,而后在舊衣服上撕下布片,揮筆寫下了欠條。
至于文字,大秦官方用小篆,民間則是用更方便的隸書多些。
葉無雙收下字據看了看,忍不住贊嘆道:“沒想到你一個小賊,寫的字還不錯。”
許青梧謙虛道:“馬馬虎虎,以前練過一段時間。”
其實他這個一段時間,那可是整整十幾年的光景。前世若說健身是他必不可少的愛好,那練字就是他日常平心靜氣的手段,年幼時由楷書入門,轉而行、草,到后來又返過去學習隸書、篆書,到最后甚至還鉆研了段時間的甲骨文、金文等,雖然都學的不算精通,可在他看來,練字只是調整心態的手段,自己高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