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安再勸:“小不忍則亂大謀啊,城主。就算讓史家現在離去,他們也不虧本,生意上的事,萬不可意氣用事。自古以來窮人受苦這是定數,您一心要替他們討公道,想構建一個合理公平的秩序,這完全沒問題,但不能拿披云城來賭氣啊。城池若現在停工,多少人會沒了生計,咱們總不可能真靠邛都來救濟吧,再說還有鹽井生意,每月除過成本,可是額外還要出兩份呢,咱們虧不起啊。”
許青梧也明白這些利害關系,史家這包工頭一撤走,城池建設的進度是小,鹽井那邊若找不到工人,兩地郡守要按例拿錢不說,暗地里指不定還要使絆子,再吃一份呂家和史家的好處。
誰都耗得起,唯獨他許青梧耗不起。
宵行耳語道:“不若先將他們留著,待城池建成,一切好轉時,咱們再清算?”
許青梧搖了搖頭,這已經不是賭氣不賭氣的問題了。
在他看來,越是這種關鍵時刻,越不能妥協。
世間多少事,都是由第一次開了個頭,接著便一發不可收拾了。好比他以前覺得抽煙也沒什么,怎么會上癮,于是點了第一根后,便覺得第二根也沒什么,等到自己察覺不妥時,才發現事情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對于眼下的披云城來說,組織內部的腐敗是一個問題,發展方向的偏離是一個問題,他領導權力的逐漸蒸發也是一個問題。
他若想完成自己那偉大的計劃,披云城是一個很關鍵的點,甚至還稍多于邛都的軍火。
史榮呵呵笑道:“許城主這是要一意孤行了?”
許青梧還未答話,只見聶凡提刀沖了出來,罵道:“老東西!快滾吧,這里不歡迎你!我還就不信了,沒了你史家,我披云城還要荒廢是怎么滴!”
“呦呵!許城主,家里莫非是女子當家了?”
史榮笑瞇瞇地看著許青梧,擺出一副不痛不癢的姿態,勸誡道:“我可提醒你,我就是現在走,那也賺得盆滿缽滿,你披云嶺該給我的錢,一分都不能少!我是小本生意,概不賒賬!”
“差你那點錢么!說個數,拿錢立馬滾蛋!”
聶凡抬起手用刀指著史榮罵道。
史榮再好的脾氣,也經不起一個女子接二連三地辱罵,當下拍桌子罵道:“混賬東西!一個胯下玩物罷了,這有你說話的份!”
許青梧喝道:“史榮!我許青梧的女人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史榮怒極反笑:“好,好!黃先生,那咱們就結賬吧!”
黃安一臉為難地盯著許青梧。
許青梧擺手道:“給他錢,史家從此拉入披云城的黑名單,今后我不想再看見史家的人!”
“青梧,大局為重吶!”
熊大怎么也沒想到,許青梧會為了個女子與史家翻臉,不由愁容滿面。
“你懂什么叫大局!”
許青梧也拍案而起,指著眾人罵道:“披云城還沒起來呢,你看看你們一個個,都成什么樣子了!忘記在披云嶺的那些日子了嗎?有點小成就,就敢以人上人自居了?!”
黃安見許青梧與熊大都發了火,哪還敢再廢話,當下命人取來賬本,與史榮了結了一應賬目。隨后,史家父子也迅速撤出了披云城,甚至許多工人都來不及返回住處取隨身物品,就被史榮硬集結起來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