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阿丑面帶怒容,上下打量著這位少年。看年紀似乎與自己不相上下,一張大餅臉,兩只小綠豆眼,配上大鷹鉤兒鼻子,還有那一咧開像臉盆似的大嘴……呵呵,真是丑人堆兒里的頭牌呀!
再看看那匹高頭大馬,還有那綾羅綢緞的穿著,嘖嘖,就像是貂皮披在了狗身上一樣不搭調。不僅如此,那位眉宇間還多了幾分猥瑣之相,讓人感覺甚是不悅。
“呵!不知是哪戶鄉鄰……將家犬放了出來”?
心生厭煩的阿丑,不覺間小聲脫口而出一句,站在她一旁的六姐掩面偷笑。
“好聽,這聲音好似銅鑼般清脆……”
那位一雙綠豆眼睛,散發出令人不安的光芒,在阿丑姑娘的身上來回游移。只是這話卻逗樂了阿丑姑娘,笑起來的她就像三月的桃花,更加惹人喜愛了。
“銅鑼?哪有如此形容一個人的笑聲的?就連俺這大字不識的村姑,也知道那叫銅鈴,笑聲像銅鈴般清脆,哈哈……”
阿丑的六姐向前幾步,為那奇丑無比的少年,糾正著措辭。同時,自己笑得差點兒丟掉手里的竹籃子。
“六姐,莫要理會此等無理之人了,速速與我回家才是,莫讓娘親擔憂掛牽”。
何阿丑恍惚間似覺察到了一種不安,拽了拽六姐的衣襟示意她離開。
“啊?哦,好,好”。
六姐略作思慮,決定聽了妹妹的建議。其實,自從何阿丑會說話起,便成了家里姐妹中,實際上的“老大”。她不僅聰慧可愛,轉世時沒有喝孟婆湯的她,還知書達理,能夠閱覽群書博古通今。
這些在家人和鄉鄰眼中,簡直就是仙女轉世的標準象征。也正因如此,何阿丑也便成了十里八鄉的名人。
“想離開?我還沒看夠,況且……哎!好可惜,我那位將要和親的玉兒公主……”
對面的丑男,竟然泛起了思慮。原來他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曾經一夜之間,從夢境中稀里糊涂來到了這個阿諛國。記憶尚在,可一覺醒來,身份卻有了迥然不同的變化。
原本他的前世,就是那位蠻夷之國的王子,曾以國之強勢欺壓近鄰凝香國,逼迫國王答應玉兒公主和親。盡管面前的阿丑姑娘,前世記憶滴水不漏,可她卻不曾認識這位,她前世的未婚之夫。
好在陰差陽錯間,時空輪換,有了前世與今生之分,否則兩人的命運也就沒有了改變的可能。
“站住!本公子風塵仆仆趕來,阿丑姑娘卻如此……呵呵,豈不是有無理之嫌”?
從回憶中走出的那丑男,竟然原形畢露,丑陋的嘴臉也一展無遺。阿丑姑娘心里咯噔一下,不祥之感愈加濃烈。盡管自己聰慧過人,只可惜這一世生在了貧寒的農家。
在阿諛國,窮人就像是風中的弱草一株,遇到強勢的欺凌,那可是沒有反抗之力呀!
“阿全!眨眼之工,你竟又泛起了頑皮。偷了本公子最愛的坐騎,還妝扮如此出來……”
突然,不遠處又來了一匹馬,還傳來一個年輕的公子音。阿丑姑娘頓時轉憂為喜,因為只聞其聲,她便有了幾分安全感。她迅速拉著六姐轉回身來,向著對面望去。
“這下要有好戲看嘍……”
“啊”?
“若我猜得沒錯,這長相丑陋且心懷不軌之人,是一位假冒的公子,瞧,他的主人來了”。
“原來如此啊”!
姐妹倆一邊小聲低語,一邊往回走了幾步,這時后來的那匹馬已經到了近前。
“公子,請恕阿全無理。實在是……”
那丑男見到自己的主人前來,立即下馬,畢恭畢敬地低頭認錯。
“不要再提起夢中之事了,即便你有前世又當如何?前塵過往諸多繁華已逝,所有前世之緣,早已與今生毫無相干”!
那位看派頭像是正牌兒的公子,開始教訓自己的隨從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番話頓時引起了阿丑姑娘的注意。她不覺抬頭仔細觀望過去,當那張面容映入眼簾時,她驚得差點兒跳起來。
“這……不會是夢境吧”?
“阿丑,你……”
六姐頓生疑惑,不明白阿丑所言何意?阿丑姑娘似乎已顧不得任何外界的干擾,徑直又向前邁了幾步,與那新來的公子咫尺之距。
“沐澤公子,莫非沐澤公子也轉世了”?
阿丑姑娘默默叨念著,前世的記憶又一次被翻了出來……
那是在凝香國添香歷二十四年,在南城的行宮里,玉兒公主見到了久違的沐澤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