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難言的白鵝大妖拼命掙扎,方鴻開口:“墓碑不需要動。”
唰!
筆鋒一掃。
白鵝大妖再也無法動彈。
“很好。”
方鴻面色平靜,手腕晃動,拖出幻影。
筆尖篆刻字跡,字如珠璣,工工整整。
一筆一劃,一橫一豎,一字一句烙印在大妖之軀。
長夜。
月圓。
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下來。
方鴻沉浸其中,靜謐閑適悠遠,似回到養生齋的抄書日子:
……
長桌對面張大田拎著酒壺,喝著小酒。
一頭白發亂糟糟,干枯凌亂,不修邊幅。
只需要輕輕一抓,頭屑紛飛,如同雪花。
這個老頭子時不時瞄著方鴻。
像是在暗中觀察。
……
長桌側邊。
老婆婆裹著好幾層布衣,懷里揣一條死魚。
她瞇起眼睛,辨認字跡,核查書冊。
忽地抬頭看過來。
那褶皺臉龐露出和藹的笑意,又慈祥,又親切……她目光感激,把摸魚當成賴以生存命根子。
……
后堂,窗邊,侍女們咬耳朵,說著悄悄話。
……
芃兒端來一盞熱茶,茶杯破舊,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
掌柜一臉呆滯,三番五次的詢問不漲工資,增加工作量,否則就辭職,是不是在開玩笑?
……
曾經一起共事的抄書人……只求柳月閣瀟灑一回,住上三天三夜的邋遢青年……幾十年不剪指甲的中年男人……老父臥床病重,似乎有大起大落的悲慘經歷,白發人送白發人的白發少年……臟兮兮,皮包骨,臉上帶傷的少女,迄今也不知,她有著怎樣的苦衷緣由,為何要拿命抄書。
……
一幕幕畫面回溯,浮光掠影,閃過眼簾。
緊接著全部碎裂,煙消云散,化為烏有。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方鴻輕嘆一口氣,持筆鐫刻,頃刻收工。
唰唰!唰唰!
一道道真氣盤旋,縱橫交錯,織成羅網,將白鵝大妖擺正,矗立在山崖峭壁之上。
如雕塑。
如巨碑。
潔白無瑕的妖身表面刻著一行行藍色大字。
“不差,不差。”
方鴻欣賞親手撰寫的字跡,簡潔明了的句式,平淡中,見悲怒,彰顯雷霆霹靂一般的氣勢:“永盛六十八年末,冬夜,月明,方鴻誅大妖于此,悼念張氏抄書人。”
“好了。”
“輪到你們了。”
“我說過……一個別想跑,統統都得死。”
方鴻轉過身,皺起眉,無悲無喜的面色微微一變。
只見:
山崖左側。
兩頭先天大妖重傷倒地,已是氣若游絲的瀕死狀態。
剛才打出了幾記東天門,方鴻也記不清楚……很明顯,刻字時,這幾頭頻繁打擾的先天大妖,被自己打成重傷,甚至失去行動力,飛都飛不起來了。
方鴻搖搖頭,踏空走過去:“說了不要影響我碼字,死活不聽,現在蔫了?”
“吼!”
見方鴻走近,其中一頭禽類大妖暴然竄起,吐出劇毒之氣,那雙青色眸子也亮起,射出兩束妖光,它一對翅膀瘋狂地合攏夾擊!
嗖嗖,嗖嗖,一根根羽毛豎起,主動脫落,懸浮在四面八方。
上方……
前方……
后方……
鋪天蓋地一般的羽毛旋轉,鎖定了方鴻位置,暴射而至!
每一根羽毛都如同鋼鐵澆鑄,堅固,鋒銳,柔韌,閃耀著可怕光澤!
“人族,死吧!!”
它嘶吼,竟是在地上裝死。
等方鴻走到近處就發起偷襲,攻勢兇猛、暴虐到了極致。
只一根羽毛,就能扎死后天九層真氣境。
上千根羽毛,幾如暴風雨來臨,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它要把方鴻渾身上下扎透,貫穿,撕碎,趁方鴻生機猶存,一口一口的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