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王六狗捧著一個小青瓜,生怕被搶食,左看右看的,啃了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方叔,我姐我娘平時就在大碗食肆做工……這家食肆可好了,兩文錢一大碗飯,還有兩個小菜,我爹天天在這兒吃飯吃撐,就連武人都可以填飽肚子。”
“哦?”
方鴻面色驚奇。
要知道,武人飯量大,平時進食就是一大筆開銷。
兩文錢,吃到飽?
這跟做慈善沒有什么區別了。
方鴻拉開門簾,走進這間食肆,映入眼簾的是寬敞大堂,擺著三個長條形的木頭桌,一張張低矮凳子,足以容納幾十人同時吃飯。
時值上午。
用餐的客人很少。
寥寥兩三個,坐在長桌里側,壓低聲音談論:“大碗食肆是一位后天五層的武人開辦,人家不差錢,祖祖輩輩在縣城安居立業,留下一大堆祖業……單單是宅子,院落,就有十幾套,還有城外二十畝上好良田,哪里在乎食肆的微薄營生,明顯是心善濟貧。”
“食肆跟酒樓不同。”
“食肆,吃飯的都是貧民……酒樓才叫有檔次,來往武人多得是,偶爾還有武道秀才光顧呢。”
“抓緊吃。”
“聽說襲擊縣城的妖族尸首在東邊城門堆成一座小山,閑著無事,咱幾個也去看看。”
幾個漢子嚼著飯,說著話。
他們囊中羞澀,舍不得掏錢去酒樓瀟灑。
這時候。
見食肆門簾開,有客來……鬢發微白的掌柜迎了上來,剛要問候,看到王六狗啃瓜:“六狗?怎么又來了,不是讓你回家玩耍去嗎。”
“我來找人。”
方鴻松開謙虛術的壓制,泄露出相當于后天六層的氣血異象。
嗡~
似有一座小火爐,散發熱量,滾滾熱浪。
“這……”
掌柜面色一下子變了,還以為王六狗闖禍,惹來強大武人,眼底閃過一絲遲疑之色,終究沒有說什么。
大碗食肆,東家是家產豐厚的武人。
掌柜只是一個打工人,四十多歲的平民。
上有老,下有小,人至中年壓力大。
就如同緊繃的一根弦。
日夜操勞,維持一家子溫飽,哪里敢多管閑事?
聽方鴻道明來意,掌柜連忙跑到后廚,叫來負責燒菜的王三狗媳婦,以及負責洗碗的王五狗,兩人見到方鴻都面露驚喜……這可是老鄉,相處多年的鄰居!
自從她們搬到飛云縣。
縣城很大,人海茫茫,就沒再見過方鴻。
“小方,可是沒地方住?要不去我家擠擠。”王三狗媳婦拿著抹布,擦了擦滿是油漬、沾滿菜葉、發紅龜裂、有點凍傷的雙手。
方鴻感到難以啟齒:“不用,其實我是來……”
他不知怎么開口。
王三狗倒是死的灑脫,死壯奇妙且璀璨,如光雨紛紛灑灑。
至于身后事?
祂壓根沒有交代。
方鴻敢肯定,祂是忘記了……方鴻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三狗媳婦說道:“沒事兒,有什么難處你說。”
她拉著方鴻的手。
她以為方鴻是走投無路……孤零零一個人來到縣城,又沒有長輩幫襯和殷實家底,日子過得苦,填飽肚子都困難,若是找不到一份好的營生,大冬天沒地方住,將會活生生凍死街頭。
只當方鴻來投奔,尋求幫助。
好歹是認識多年的鄰居。
碰到了。
能幫就幫上一把。
她身邊,王五狗臉蛋小巧,皮膚變得粗糙,臟兮兮,不像在洛河村周家當丫鬟的時候,那么干干凈凈,五官標致很清秀……雖說現在日子苦了些,卻很有盼頭,家里存款幾百兩銀子呢,從此不用給別人為奴為婢,王五狗覺得渾身充滿了勁頭,那雙烏黑眸子也變亮,比起以前,多了一份名為希望的東西。
這一刻。
看到方鴻第一眼,王五狗就狠狠吃了一驚:“氣血如爐,氣血異象,方鴻你成武人了!!”
王五狗震撼得大腦空白。
孕育氣血,何其難也。
武人,百里挑一,擱在郡縣也足以安家立業。
“武人!?”
王氏嚇了一跳,瞄了一眼方鴻,慌亂松開雙手,不知放在何處,竟變得小心翼翼。
方鴻一愣,切身體會到大乾王朝的武人地位。
王氏一臉拘謹:“方大人找我們娘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