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被他當成開心源泉的武人隨筆并不是一樁空談,而是真實有效的氣血之法。
‘喝熱水。’
‘養氣血。’
方鴻看向周菱角,仔細詢問張高麥的言語。
三寸鐵壺。
燒開四遍。
這些細枝末節,那本隨筆沒寫,難道是不可記載的禁忌?
“是了。”
方鴻反省自身,輕聲道:“上山方知山高低,下水方知水深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不曾驗證,就不屑一顧,是骨子里的傲慢。”
他有點慚愧。
憑著前世的九年義務教育,現代人思維眼光,就高高在上,以為此方世界的人們文化低,沒水平,封建落后的狀態。
見到某些事,自以為了解,想當然的下結論。
殊不知。
誰才是真的無知。
“看來。”
方鴻眼底閃過一絲沉思之色:“我得見見張高麥。”
“這……方大哥。”周菱角小心翼翼地捏著衣角,雙肩繃緊,她說道:“張高麥去了鄉鎮之地,說是要協助官吏搜查邪功,經歷生死磨礪,看遍世間滄桑,才是真正強者。”
“對了。”
“那門邪功,張高麥說:很殘忍歹毒。”
“前些日子,縣衙大吏,就拎著那個血紅頭發的老嫗首級,游街示眾,警告縣城的百姓,修習前朝宗派遺留下來的邪功,妖法,是死罪。”
“黎水村,壺子村,挨家挨戶的盤查。”
“不可窩藏宗派余孽……”
“若有發現,上報衙門,可以領賞銀。”
周菱角有些語無倫比,結結巴巴的樣子。
她知道,方鴻今非昔比,乃是飛云縣的先天高人。
所謂良配,不敢奢望。
周菱角按照父親周河全指點,經常串門,跟方夭方蓁蓁一起玩耍。
但面對方鴻,她心中忐忑,一板一眼地回答。
馬尾辮耷拉下來。
沒了往日的歡快。
見狀。
方鴻示意周菱角不用緊張,笑瞇瞇說道:“怕是一語成讖了。”
周菱角眨巴兩下眼睛:“啊?”
“沒什么。”
方鴻提點她一句:“也許……你大可不必改姓。”
——
永盛六十九年間。
新年伊始,月至中旬,大乾王朝提前召開了科舉。
各個郡縣,開啟院試,又分為文試武試,先天高人主考官,另有兩位真氣境武人作為副考官。
……
清晨時分。
飛云書院正門口。
人山人海,空前盛況,彌漫著熱鬧喧囂。
商鋪火紅,掛著燈籠,慶祝又一屆科考。
對面的樓閣二層,窗戶推開,簾子撩起,露出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臉龐,懷里抱著一只毛發干凈的狗兒,時不時發出歡快叫聲。
“好啦。”
“乖乖的別叫。”
“多虧縣衙發了那藥湯,治好城內所有犬類的啞病,每家每戶還給了二兩銀子呢。”
汪!汪汪~
通體雪白的狗兒如同撒歡般,扭來扭去,很不老實。
“噓!”
少女摟住自家狗兒,嘀咕道:“這可是郡縣院試,馬上開始了,不允許大聲喧嘩。”
科考進行的時候。
有人吵鬧,輕則攆走,重則牢獄半日游。
有狗吵鬧,倒是罕見……少女掩嘴偷笑,朝云髻一般的秀發微微搖晃,眼睛瞇成彎彎月牙兒似得,美目流盼,氣若幽蘭,娥首前傾,簾帳拉開一條縫,悄悄觀望書院正門的景象。
“咦?”
“那人是誰?”
少女那烏黑眸子亮了起來,把簾子掀起,趴在窗沿上。
……
門前人群很擁擠。
有孩童拿著類似風車的玩意,坐在親爹肩頭,遙指書院門口:“爹,好像是傳說中的方氏抄書人!”
孩童亢奮極了,高高揚起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