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里之外的鄉鎮回到府城,劉顯歸處理完相關公務,喊上四五個熟識好友,走向新科秀才館,一路上忍不住緬懷往事:“當年啊,我們也是通過了郡縣院試,住在新科秀才館。”
“哈哈,外來的人,哪里買得起府城小院?”
“好歹是秀才,功名在身,總不能跟人一起擠平房吧。”
“久居酒樓,開銷又大。”
“新科秀才館提供了落腳之處。”
“可惜,只能無償住三年。”
“待到新一屆秀才來到蒼州府就必須離開……若沒有這條規矩,我能住個一百年!”
“嘿,后天武人能不能長命百歲還是兩說。”
劉顯歸幾個人談起往事,相互調侃。
他是武秀才。
他的熟識好友們,大多數也是武秀才。
“話說。”
“咱們重回舊地,咳……知府檢閱這一屆新科秀才,乃是相當正式的場面,發出請柬,廣邀賓客,甚至有各司少卿大人物親臨。”劉顯歸心情有些復雜,前言不搭后語:“除了檢閱新科秀才的時候,以我們身份,平時想見到知府一面都沒機會啊。”
蒼州知府,官居四品!
先天巔峰,真法之境的高人!
對于劉顯歸幾人而言——這是高山仰止的人物,難得一見。
盞茶時間。
幾人來到新科秀才館。
劉顯歸每次出城,路過此處,很少進來,憑著多年之前的印象,指了指驛站后面:“我記得,知府檢閱,就在后邊的校場。”
“對。”
“那是供人練武的地方。”
眾人故地重游,勾起往事回憶,就看到一身淡雅白衣的妙齡侍女,娉娉婷婷,款款走來,引領他們前去驛站的校場之地。
那侍女巧笑倩兮,道:“今天來了好多高官呢。”
“有多高?”
劉顯歸頓時樂了。
在他看來,六品以上,才能稱之為高官。
“很高,高的嚇人呢……據說各司都來了一位上卿,蒼州書院大祭酒,還有幾位蒼州書院大學士。”侍女掰著白蔥一般手指頭,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劉顯歸等人錯愕:“什么!”
各司上卿!
大祭酒,大學士!
幾個人發愣,面面相覷了一會,臉上的笑容變得嚴肅,行為舉止也拘謹了很多,不敢再高聲言語,跟隨侍女來到后方的校場。
只見:
校場四周,坐滿了人。
達官顯貴,濟濟一堂。
很多先天境界的高人前來觀禮。
而此時,校場中間,上百位新科秀才站成一排。
一襲緋紅大乾官袍的知府握著方鴻的手,贊不絕口:“歷代以來的天才,愿為大乾效力者,少之又少,方鴻你愿意加入誅妖司做事,乃百姓之福,蒼州之幸,大乾之幸。”
方鴻謙虛:“知府大人過譽了。”
知府笑了笑,道:“我駁回馮氏學子追封功名的事情,望你見諒,不要介意。”
“依法治國,理當如此。”方鴻穿著朝廷下發的武秀才常服,面容端正,身姿挺拔。
但。
話音剛落。
緋紅色官袍知府面色微變,真法之力流轉,鎖住聲音外傳:“方秀才,依法治國……這詞令我有一股心悸感,以后莫要在常人面前提起,恐怕有入魔之危。”
“這……多謝知府大人提醒。”
方鴻一下子驚覺,警醒,深深吸口氣。
他無懼這些。
旁人卻不同。
幸虧方鴻不是健談的性子、不喜歡高談闊論,議論時政、天文地理、哲學思想之類的東西。
否則……
方夭方蓁蓁……
怕是墳頭草已有好幾寸高了。
見方鴻并無倨傲自大,知府笑意更濃了,稱贊道:“勞謙虛己,則附之者眾;驕慢倨傲,則去之者多;天才雖生而明之,卻也有弊端,唯有不驕方能師人之長。”
……
冬日陽光灑落。
校場熱鬧喧囂。
知府揚手,目光一掃,示意眾人肅靜。
“永盛六十九年,大乾科舉,人才輩出。”
“花羽縣新科秀才:五十九人。”
“東杏縣新科秀才:四十七人。”
“飛云縣新科秀才:十人。”
“武昌縣新科秀才:六人。”
“旸門縣新科秀才: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