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不悅的撇了他一眼,南山立馬噤了聲。
不過片刻,他又道:“萬一華大家長得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怪相,那該讓人情何以堪啊?所以還是保留在想象中最為美好,林姑娘你說是不是?”
他話音剛落,忽聽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林悠反應極快,忙吹滅火折子,拉著南山蹲了下去。
“咚咚”“咚咚”,屋內安靜極了,兩人離得很近,一時之間只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南山睜著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林悠,一時大腦一片空白。
林悠呼吸莫名也有些急促起來,她別過頭不看他,心中腹誹著這個白癡,一會兒不說話也不會憋死他!
半晌,林悠確認張從正并沒醒過來,一顆心這才放下了,她拉著南山站了起來,伸出手指在唇上比了比,示意他噤聲。
南山點了點頭,終于老老實實安靜了下來。
一盞茶功夫后,林悠朝南山點了點頭,兩人便又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
只是他們走后,屋內一切都恢復了原樣,像是什么也沒發生過。
南山帶著林悠飛躍在屋頂上,如同兩只夜行精靈,巡城士兵耳邊只掠過一陣風聲,全然沒發現是兩個人經過了頭頂。
他們一路暢通無阻的回了客棧,林悠見他如此輕車熟路,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好像很熟悉禹杭的布防?”
南山見她小臉凍得通紅,挑了挑屋內的炭火,才道:“我可沒有那閑心去看禹杭的布防,只是比常人看得更遠,聽得更清楚。”
林悠點了點頭,倒是聽說過,若是一個人的內力深厚,五感都會比常人更靈敏些。
南山給她倒了杯熱茶,問道:“如何?可看出來了那副畫是真是假。”
林悠雙手握住茶杯,暖了下手,道:“是真的,畫上樹葉用惲壽平式的沒骨法,數筆點染而成,用筆灑脫,設色淡雅而又明麗。”
“這沒骨法講究一筆成畫,若是出了差錯,又得從頭開始,華巖師傅的沒骨法十分出眾,看那畫上的筆法痕跡,確實是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的,若是贗品,下筆該不會有華師傅那般果決,所以可以肯定,是真跡。”
南山見她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由夸道:“林姑娘不僅人美心善,還如此精通書法造詣,小生十分佩服。”
林悠被他莫名一頓夸,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這一沉默便使氣氛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南山見林悠臉紅,第一次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江南美人”這一說辭,有感而發道:“朱粉不深勻,閑花淡淡香,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
林悠回過神來,見他故意調笑,偏生自己還著了他的道,面色瞬間就沉了下來,沒好氣道:“南公子一張巧嘴,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豬油才練出來的。”
南山被嗆得無言,他清咳了咳,正色道:“林姑娘,現在夜深人靜,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城。”
林悠點了點頭,一口喝下了手中熱茶,跟上了南山。
禹杭城中已經宵禁,城頭上守著一隊士兵,風雨不動的直身而立。
林悠跟著南山蹲在城墻下,凍得瑟瑟發抖,她覺得自己是腦子抽了才會相信這個滿嘴跑火車的小白臉。
南山輕聲道:“我們已經錯過了換防時間,此時要出城,只有一個辦法了。”
林悠瞧著他的表情,忽然就有預感,他說的辦法應該不靠譜......
南山頓了頓,說道:“硬闖。”
林悠:“......”果不其然,她該自信些,把“應該”兩字去掉,她心下無語,要是就是硬闖這個辦法,那她還不如等到明日找時機偷溜出城。
南山面色卻十分正經,伸出胳膊拱了拱她,道:“林姑娘,如何,敢不敢闖一闖?”
林悠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暗暗拍掌,破案了——這人要是不是個傻子,就是個瘋子......
可還未等她反應,就被“瘋子”拉著一躍而起。
南山足尖輕點城墻,借了番力,身形劃破夜空,落在了城墻之上,恰好與一位盡忠職守的好士兵打了個罩面......
林悠一陣天旋地轉,因良好的素養沒有失聲喊出來,可她剛剛站穩腳,卻發現與面前的士兵正在大眼瞪小眼,她被此時場景弄得十分無措,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上。
南山卻笑得十分自然,道:“兄臺,寒風徹骨,辛苦了!”
林悠:“......”
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