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突然問及新料子,等檀香說完,張六娘臉上的笑容早已失色,反倒神色惶恐,不安道:“話雖這樣說,可父親總有一天會老去,妹妹可聽說,族中長輩多次要求太婆立大哥為下一任宗主,太婆已經同意,只等清明祭祀后公布。大哥最聽二太太的話,二太太心眼極小……我姨娘曾經得罪過二太太,我現在哪還敢得罪大哥,只求將來大哥能給姨娘一個容身之處。”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張三娘不可能聽不懂,上一代的恩怨,在這張府就不是什么秘密。
曹姨娘原是李氏身邊的婢女,因李氏遲遲未能生下兒子,張老太太欲要納二太太的表妹為妾。李氏迫于無奈,主動給身邊的婢女開了臉,也就是現在的許姨娘和曹姨娘。
可生孩子這種事全靠老天賞臉。
幾年后,二太太將表妹劉氏接入張家小住,又重提舊事,欲將表妹劉氏嫁入張家,可這時,曹姨娘突然有孕。
劉氏陰也差陽錯成了張二爺的小妾,也就是張五娘的生母。
二太太也因此記恨上了曹姨娘。
在一切看似完美的結局后,曹姨娘的孩子卻沒能保住,是個男孩。
大宅院里那有那么的巧合,一切完美的巧合都不過是有人精心設計的結果。
若張琤真的成了下任宗主,別說張六娘的擔憂極有可能成為現實,就連大房的其他人也不一定會有好日子過。
張三娘心里更是憤憤不平。不由想到年前府里的傳聞,越想越來氣,心里翻江倒海似地,竟然隱隱有了怨懟。
張家能有今天,全靠張菘努力經營,張琤,張菘的侄子,不過占了一個長孫的明銜,還沒繼承張家家主之位,就明目張膽敢克扣大房庶妹,可見并非良善之人……若是真讓他名正言順繼承張家家主之位,還會將張家長房之人放在眼里?!
張六娘本是不想拉她入局,可無奈自己勢單力薄,想逆天改命,拯救家人,唯有出此下策。
一切種種的根源,就是張家大郎張琤和張二太太貪婪之心,爭權奪位開始……既如此,那不如早些掀開他們虛偽的面具,讓張菘醒悟,趁早分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前世,不知何故,張家莫名其妙得罪了貴人,李氏也因此受刺激難產而亡,大房又沒兒子,二太太自然挺直了身板,揚眉吐氣等著接管張家,沒想到張老太太卻讓侄女王文琳給張菘當繼室。
外面,月已掛上樹梢,張六娘才送走了張三娘,望著天清云凈,不由透一口氣。
次日清晨,張府后花園的竹林里,馮嬤嬤和萬氏身邊的濱菊有說有笑,小聲說著話。也不知兩人說了什么,濱菊的臉上由驚訝瞬間羞澀起來。張六娘的眼睛不微微地瞇了起來,嘴角上翹,看來大嫂哪邊已經不需要自己吹風了。
“六姑娘,四姑娘請你過去一趟。”檀香神色一暗,欲言又止。
張六娘心滿意足,關了窗欞,“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能有什么好事,讓玢兒去告一聲,就說明天要去王府赴宴,這會兒正忙著改衣服呢,改日再去給四姐姐請安。”
檀香看著,嘴角就翹了起來,轉身去傳話。
半個時辰,張四娘風風火火拉著張五娘闖了進來,趾高氣揚:“小六,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跟我還擺什么臭架子。”